殖民統治時的香港沒有明天,所以不用規劃,也不想規劃,只要用強制手段保住社會穩定,殖民地官員便可貪贓枉法,在殖民地法制內外遊走。不過,當英國開始準備與中國談判再續不平等條約來延長殖民統治時,早在談判十年以前,便要整頓香港的管治、政策與制度,以外交官而非殖民地系統官員的麥理浩出任港督,便是英國倫敦指揮的整頓。
最大的政治就是經濟發展
除了廉政公署、貿易發展局等新的體制外,在關鍵的政策範疇內,有十年房屋計劃,以及研究香港工業多元化的發展。其中便是香港政治經濟的重新定位和長遠規劃。這樣的定位與長期規劃,其實是歐美發達國家已經開始了幾十年的習慣做法,只是殖民地無為而治,實質是反對任何變動來危害殖民地統治及其屬下精英的利益。以往即有新的制度、政策舉措,都是落後英國至少二三十年時間。
本來麥理浩的改革可開創香港殖民地的新局面,與新加坡的發展可相互競爭。只是1979年中國明白表示,要在1997年收回香港,英國因此放棄在香港繼續改革。麥理浩的房屋計劃、工業多元化研究都半途而廢。相反,香港轉入房地產發展為主的道路,並且以本地華資財團接替撤走的英國壟斷財團。
在中英談判中,中方絕大部分地承繼了英國在談判之後在香港推行的制度、政策,並以基本法來確認。於是殖民地原來特殊的體制,如「小政府、大市場」和財政過度的保守主義,均變成回歸後香港經濟發展的基本原則。再經回歸後,前港英官員的切實推行,成為了回歸期的政策結果。香港沒有長遠規劃,沒有定位,沒有體制改革,也帶來了今天香港政治經濟社會的困境。
我曾在文章裏寫過,香港最大的政治是經濟發展。當然在經濟發展帶來各種問題改善之前,香港還要禁制「港獨」,保證社會政治穩定。但是,若為了眼前政治,如選舉,如「港獨」,而忽視經濟發展,便會犯最大的政治錯誤。
至少,香港應仿效在中英談判前的英國政府及港督麥理浩。但改變他們所服務的英國國家利益,而以香港和國家的長遠利益為依歸,給香港的發展定位,推行體制改革,制定長期規劃。
在過往,港商在珠三角投資帶來香港非工業化,港英政府推行房地產化,回歸後香港金融體制由國際化走向A股二板市場化,乃至借助國家的自由行政策帶來的旅遊擴張,都沒有給香港帶來可持續的發展。
不應用各種藉口抗拒發展
一是這些發展都是以掠奪利潤為目的,並沒有建立起廣泛鞏固的產業鏈與價值鏈,更多的是泡沫式的膨脹。甚至因暴利,破壞了原來的知識積累的基礎,短平快地改了傳統的商業模式。總的來說均屬不可持續的。
二是香港一直抗拒與珠三角整合。典型的例子是過境長期沒有便利化。港珠澳大橋由特區政府反對鋪設鐵道連接,連港深高鐵香港段也由不懂高鐵、沒有建造經驗的港鐵承建。即使香港與珠三角人員來往頻繁,兩地連接的硬件軟件都長期構成了障礙。連接都受到阻撓,更不用說香港與珠三角在經濟、社會、文化等各方面的合作、協作、融合了。回歸十多年,珠三角發展急飛猛進,香港則相對倒退。香港沒有借珠三角之力來推動自身發展,也同時少有貢獻珠三角。似乎仍然停留在殖民地的時代。
三是香港沒有針對殖民地落後體制進行檢討與改革,且變成迷信中英談判之後英國在港推行的政策措施,對歐美和其他國家在過去幾十年的改革與發展視若無睹。
香港經濟再發展,第一步便是重定香港在國家乃至世界的定位,制定新的發展戰略和體制改革,並據此組織長期的發展規劃。澳門有五年計劃,雖然有頗多不足之處,已是起步,香港不應用各種藉口抗拒發展。
香港理工大學中國商業中心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