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主黨主席胡志偉昨日在報章訪問時拋出一個所謂的「大和解」方案,建議特首運用權力,特赦非法「佔中」中所有參與者,同時赦免「七警」和退休警司朱經緯。但報道一出街,便遭到社會公眾的一致反對,胡志偉要道歉,另一名支持建議的公民黨楊岳橋亦稱收回意見。事件真的是胡志偉「個人意見」?事實上,反對派內部不可能沒有討論過,就算給胡志偉一百個膽,他也不敢自把自為。事件的本質是反對派要以「特赦」的方式去廢掉下屆政府的刑事檢控權力,也為「泛民」重啟政改作出事前的鋪墊。但千算萬算,沒想到這種建議暴露出「以法治作籌碼作政治交易」的批評,「泛民」只好收回。
提出「特赦論」是有其政治背景的,絕非偶然。眾所周知,特首選舉以反對派失敗告終,不僅所支持的曾俊華無法突圍,還要搭上本陣營內部嚴重分裂的代價。更重要的一點在於,社會整體氣氛已經發生了改變,公眾極度厭倦了激烈的政治對抗,希望未來能有一個理性的議政空間。因此,在面對林鄭月娥未來開啟的管治時代,反對派如果不作出一些必要的策略調整,不僅無法鞏固或提升自身的政治實力,會在兩年後的兩場議會選舉中繼續沉淪,更會錯失主動啟動政改的機會。上周立法會發展事務委員會訪問東江水區域,數名反對派議員成行,其間沒有出格的行動,已經反映了這一趨勢。
尋求政治主動
在這一大背景之下,一些「泛民」大佬認為,有必要反客為主提出更主動的政治建議。而基於「佔中」是所有社會衝突與矛盾的癥結,而一直以來都有赦免「佔中」者及「七警」的社會聲音,於是便認為可以藉提出「同時特赦」的建議,以啟動主動的政治策略。更進一步,特赦論可以達到三個目的:
第一,限制特區政府的刑事檢控。如果政府接受特赦建議,那麼短期內或許可以達到一個政治利益,即社會內部張力減少,可以出現表面上的和諧,似乎對特區政府的管治有利。然而,這種表面上的張力減少,實際上並沒有根本上解決問題,而且會埋下更大的政治隱患。非法「佔中」有約一千人受到檢控,需承受法律後果的只有一百多人,當赦免出現後,等同於向社會發出一個強烈的信息,即違法也可以不必承擔政治後果,更重要的是,未來特區政府在採取刑事檢控時,必定會有更多的不必要的政治限制與阻撓,當出現又一場的大規模「公民抗命」式政治行動時,特區政府執法機構、檢控部門將再難發揮必要的法律威懾作用。試想,若「佔中」再次出現,而上一次「佔中」中又無需負上刑責,必將會大幅推高年輕人的參與程度,後果將是癱瘓特區政府的管治能力。
第二,為重啟政改製造必要的藉口。反對派一直聲言必須在下屆政府期間重啟政改,重啟政改不僅僅是一個政治口號,更關乎反對派能否鞏固自身政治生命的關鍵。如果政府不再提,那麼,未來兩場地區議會選舉,反對派也很難有「彈藥」,而「泛民」也無法凝聚到必要的政治能量。而反對派同樣意識到,他們是無法強迫特首或特區政府主動重啟政改,因此需要一個看似更合適的「互動平台」去達到目的。而提出「特赦論」,可以有利未來特首前期的管治,亦能達到或有利在社會上形成重啟政改的政治共識。因此,醉翁之意不在酒,反對派真正的意圖是在政改。
重啟政改的鋪墊
第三,重新整合反對派各派勢力。特首選舉將「泛民」的分裂進一步放大,而放眼如今的反對派陣營,已經沒有任何人有足夠的政治號召力與能量去達到「整合」反對派的目的。如果說「佔中」這樣的行動在某種程度上達到了「統一泛民思想」的作用,那麼,以特赦去解救因「佔中」而受到法律制裁的年輕人,也可能達到相對一致的內部共識,有利於反對派的團結。更何況,特赦七警與朱經緯也不過才八人,而「佔中」涉及的多達數百人,對「泛民」來說是一件十分有利的結果。
當然,不排除民主黨真的有心要促進社會和解,畢竟,民主黨不同於其他激進政黨,向來主張有條件的對話,這是該黨的政治生命所必須的政治空間。而提出和解,事實上也反映了社會一大部分市民的心聲。然而,民主黨並非真正的話事人,並不具備統領「泛民」的力量,其背後的政治人物意圖利用該黨主席去「放風」以達到目的,但沒有料到的是,拙劣的手法引來一致的批評。
事件中民主黨並非最大的輸家,公民黨以「大狀黨」自居,竟然同意「以法治作政治交易的籌碼」,功利面目表露無遺。當中該黨的楊岳橋最為可笑。今年二月底,他還在一篇名為《法治公義與奶茶咖啡》的文章中這麼說:「這就是行之有效、我們服膺已久的法治制度。無論你曾對社會有多大貢獻,犯了法,就得面對公平的審判,在法庭以事實和理據去說服法官或陪審團;若然對判刑不服,還可以上訴,這其實是個極簡單的概念,文明的香港人應該很容易明白。」然而,現實世界裏,他仍然願意以法治去換取政治利益,這種表現,與公民黨向來的雙重標準,高度契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