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Reynolds對Alma的愛隨時間流逝

　　二戰結束後的英國倫敦，丹尼爾戴路易斯（Daniel Day Lewis）飾演的Reynolds是頂尖的時裝設計師，為貴族、名媛、暴發戶設計晚裝。他就在自己的工作室前舖後居，統領着自己的時裝帝國，他的得力助手就是親姐Cyril。Reynolds到郊外散心時，在旅館巧遇女侍應Alma，由維琪嘉莉絲（Vicky Krieps）飾演。Reynolds對她一見鍾情，即晚就帶她回鄉村小屋……製作新衣。

　　Alma擁有Reynolds眼中的完美身段，瘦削但有線條，胸小但有個迷人「曱甴肚」。Alma的人生至此被改寫，也取代了原有女主人的地位，反正那位女子的身材都已經走樣了。Cyril看在眼裏，心裏盤算這個「新女」可以待多久。Reynolds這位一絲不苟的藝術家，在生活中也是完美主義者，儘管Alma令他心動，但Reynolds似乎都不肯付出真愛，亦拒絕Alma對他的浪漫舉動，於是「最毒婦人心」，Alma決定出招，贏出這場愛情角力。

老男垂涎少艾

　　《霓裳魅影》的故事以及時代，令人聯想到兩部經典電影：《窈窕淑女》（My Fair Lady）以及《紅菱艷》（The Red Shoes）。改編自蕭伯納（Bernard Shaw）戲劇《賣花女》（Pygmalion）的《窈窕淑女》，故事講英語語音學教授改造賣花少女成為名媛，然後對她情不自禁；而《紅菱艷》就是芭蕾舞團團長和年輕舞者在藝術及愛情間的糾纏。兩個故事，都是以老男人和年輕女子做主線，年輕男子則是把這種另類平衡衝擊。

　　Alma這個在英語世界較少用的女性名字，又令筆者聯想到奧地利作曲家馬勒（Gustav Mahler），比他年輕十九年的太太就是叫Alma。馬勒的完美主義、抑壓太太確立自我價值，長年依靠妹妹打理細務（他結婚後就疏遠了），頗有Reynolds的影子。

　　《霓裳魅影》是導演的原著劇本，列出以上的疑似「影響」，並不是說他向它們取經。筆者憑這些疑似參考點，覺得安德遜想拍的就是自己，闡釋自己的執著，討厭從俗，同時懺悔自己對完美藝術的執迷，令枕邊人難過。要和他在藝術上站同一陣線，才能得到他的愛。當然，這也是筆者自己的猜測，不用當真。

　　不過更有趣的是，珍妮花羅倫絲（Jennifer Lawrence）說她看了這片三分鐘就「關掉」。看來她應該是奧斯卡金像獎選民，投票前看內參的影碟或視頻，所以可以「關掉」。未看電影前，筆者猜測她可能是因「#MeToo」運動火紅了眼，被Reynolds那種霸道倒了胃口。但筆者想到了「藝術家自白」這一點，就覺得羅倫絲可能直覺上看得出《霓裳魅影》和自己主演的《媽媽！》（Mother！）的類同，便不想看下去，更可能疑惑：為什麼她那部定情之作被討厭？這部就被提名奧斯卡！

　　攝影含蓄美絕

　　本片最吸引筆者的是攝影，不過本片沒有攝影指導，謠傳由安德遜兼任，不過他否認，說是集體合作。話雖如此，但也可把兩三個參與過的攝影指導寫出來吧，所以更令人相信是安德遜無指導之名但有其實。某些顏色拍得或是調得很像上世紀四五十年代的彩色片，例如《紅菱艷》那樣，但筆者覺得《霓裳魅影》的攝影還是以美先行，不是為模仿而模仿。拍光拍暗、拍顏色拍無色，都是美得很含蓄，要不是沒有人掛名做攝影指導，所以不會有提名，否則可和《銀翼殺手2049》（Blade Runner 2049）等片爭長短。（註：《銀翼殺手2049》獲今屆奧斯卡「最佳攝影」）

　　本片的選角，尤其是女主角Alma選得最好。維琪嘉莉絲的氣質，就是在於她沒幾多氣質，正確一點說，是她演出了一種沒有氣質的氣質，很像二十年前的艾美莉沃森（Emily Watson）。相識那場，嘉莉絲像個入世未深的少女，受寵若驚，心花怒放，不知對方只是貪她的肉體而已。被大師改造過，她的確光芒四射，而新鮮感一過，Alma開始被忽視，就令人覺得她本來就是那麼平凡，沒有他什麼都不是。

　　其實到最後，全片最「美」的人，不就是丹尼爾戴路易斯吧，舉止優雅，身形沒半點肥肉（可以用Reynolds嚴控飲食來解釋），頭髮分的界也像是有髮型師set頭。而且Reynolds不是基的。

　　《紅菱艷》或《窈窕淑女》也好，馬勒都好，掌控一切，世故老練的男人都要跪下來向年輕女子求饒，Reynolds也不例外。放在二十一世紀的觀眾口味，本片也和給女人看的《格雷的五十道色戒》（Fifty Shades of Grey），甚至是《黑暗對峙》（Darkest Hour）相似，就是最自私最優秀的男人，也是要從女人得到救贖。珍妮花羅倫絲看來「關掉」得太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