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是希拉里進入大選以來選情最為陰雲密布的一周。她先在前個周五「大嘴」,將特朗普的支持者中的一半歸入可恥之籃中(basket of deplorables),視他們為種族歧視者、性別歧視者、同性戀歧視者、仇外主義者,或仇伊斯蘭主義者;緊接着在「九一一」紀念集會上突然提前離場,幾乎昏厥在車前。儘管她的醫生證實她只是細菌性肺炎,但YouGov/HuffPost's最新的民調(九月十二至十四日)顯示,只有百分之三十九的人相信她的身體足以勝任總統的職位,可見她的健康問題已經成為選民所顧慮的因素之一。
而根據上周末前公布的一系列最新民調,希拉里在全國性的民調中已經從八月中平均領先百分之八點五左右的巔峰持續跌落至百分之一至二。而更為糟糕的是,在俄亥俄、愛荷華、科羅拉多和佛羅里達四個最關鍵州,平均民調竟已被特朗普反超。甚至在之前還大幅領先的密歇根和維珍尼亞兩州,她的領先優勢也縮水至百分之三。如此一來,一周前還是七三開的贏面忽然間變為六四開。無怪乎希拉里的陣營開始恐慌。
特朗普拉近差距
儘管上周的民調結果很大程度上反映了她「大嘴」和「健康恐慌」的負面影響,因而大幅下滑可能是暫時性的,但是倘若希拉里在往後一周的民調中無法反彈,那麼九月二十六日的第一次總統電視辯論的壓力就會更加大地壓在她的頭上。她唯有在辯論中令人無可置疑地壓制住特朗普,否則在大選投票日前的最後一個月,她所面臨的形勢將比現在更為險峻。
對比希拉里焦頭爛額的一周,特朗普更顯輕鬆自在。儘管希拉里的「大嘴」被一些人懷疑有刻意為之的嫌疑(為了進一步拉攏左翼的支持者),但無可否認的是,此舉無疑為特朗普奉上了一份最意想不到的大禮。
首先,它反而進一步激發了特朗普支持者的熱情。特朗普之所以得到藍領白人的支持,在於他擅於與「精英」唱對台戲,公開地「反政治正確」。這些支持者,不僅認為控制華盛頓的精英們出賣了他們的經濟利益,亦受夠了多年來精英們對他們的傳統生活方式(包括宗教信仰、用語、穿着和飲食等)居高臨下的指指點點。
其次,在原來傾向支持特朗普某些主張,但不滿他另一些主張的人群中,有更多的人恰恰因為不滿希拉里亂扣帽子,放棄原本低調或沉默的態度,站出來支持特朗普。這些人包括一些信奉基督教的中小學教師,甚至一些在校的大學生。因此,希拉里這次大嘴為特朗普帶來的最大實惠,最可能就是促使原本「沉默的大多數」中更多的人,在大選日真正去到投票站為特朗普投票。考慮到民主黨的註冊選民中,五成七的人表示他們的投票熱情不如往年高,此消彼長之下,希拉里大嘴送給特朗普在選票上的實惠可能會更大。
在盡可能地利用希拉里的大嘴和生病之餘,特朗普也主動出擊。除了以半調侃的方式強調了自己精力充沛,公開醫生證明信以證實自己身體健康之外,繼八月初在密歇根推出經濟政綱之後,他終於在紐約再次公開宣傳自己的經濟政綱。包括設定GDP年增長百分之四目標,把企業所得稅稅率上限由目前百分之三十五下調至百分之十五;對美國企業的海外利潤徵收一次性百分之十稅項,以吸引資金回流;為中小企起步減少監管羈絆;將個人稅所得稅稅階由七個減至三個:百分之十二、百分之二十五和百分之三十三。通過大規模減稅以刺激經濟發展的經濟政策,其成效在肯尼迪和里根時期得到證實。儘管特朗普的經濟政綱被自由派嘲笑為毫無新意,但是對比以奧巴馬政策繼承人身份自居的希拉里,在廣大不滿美國過去八年經濟狀況的選民眼中,特朗普在經濟方面的主張恐怕吸引力還是更大些。
共和黨陣營一直都希望特朗普能夠多花精力推銷他的經濟政綱,但似乎他對此並不上心,仍是熱衷於那些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議題。我個人認為這可能根本是特朗普有意為之,目的是用那些更容易吸引眼球的議題持續地牽引媒體,待到大選後期,民眾的投票意識更為嚴肅之時,才將重點轉往經濟、國家安全等真正的重頭議題之上,以避免過早在經濟議題上和希拉里對峙,給選民留下老調重彈,審美疲勞的印象。
百分之十選民決定勝負
過去一周美國大選的形勢本來已經夠峰迴路轉,扣人心弦,而周六、周日兩天在明尼蘇達、新澤西和紐約市竟然又接連發生了不同規模的恐怖事件。幸運的是,雖然有人受傷,但並無人員死亡。儘管如此,這幾個事件在離「九一一」十五周年紀念日不到一周的時間內接踵發生,令大選局勢更顯得波譎雲詭。
如果之前大部分的選民沒有嚴肅地想像過特朗普真的會成為下一位美國總統,那麼隨着第一次總統電視辯論近在眉睫、民主共和兩位候選人的全國民調差距急劇縮小、多個關鍵州出現變色(由粉藍轉為粉紅,即由更傾向支持希拉里變為更傾向支持特朗普),選民心目中對哪個候選人當選新總統、入主白宮的想像將更為逼真。而這種真切感,對於那些至今仍未能拿定主意的百分之十至百分之十五選民而言,將更為強烈。而這些選民,在很大意義上將最終決定希拉里是否能夠最終如願成為美國的第一位女總統。如果他們中的大部分人決定把票投給第三黨的候選人,或者乾脆棄票,那麼他們就真有可能和特朗普的支持者們一起,將特朗普送入白宮,徹底斷送希拉里的總統夢。
對於希拉里而言,最值得慶幸的一點在於,九月上旬的一個民調顯示,六成的美國人認為她夠資格做總統,而只有三成六的美國人認為特朗普夠資格。從這個角度來說,希拉里只要能漂亮地在第一場總統辯論中勝出,她的贏面仍將大大高於特朗普。否則,她的艱難時世很可能會延續到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