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劇是浙江地方戲,因成功改編《紅樓夢》、《梁祝》等成為僅次於京劇的大劇種。最近先後看了兩齣越劇新戲《遊子吟》、《烏衣巷》。
《遊子吟》寫的是唐朝詩人孟郊的故事,以「慈母手中線,游子身上衣。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這首名詩為全劇貫穿意境,寫了孟郊母親對他成長的影響,以家庭倫理劇情模式寫了求學、抗婚等熟悉的橋段。儘管孟郊是浙江德清人,但其以「郊寒島瘦」的「詩囚」著稱,江南的婉約不是他筆下的韻味,越劇美學寫孟郊,顯然與他詩篇的風格是錯位的。為了襯托母愛的偉大,劇中的孟郊顯得格外幼稚與溫順,讓人無法與「詩囚」對應。其實《遊子吟》詩中母親還可以有更開闊的象徵意向,比如是故鄉,繼而留給孟郊這位舞台形象更豐富的人格層面。而越劇《遊子吟》新編故事中,母子關係寫實了,整個劇格局就小了,很難打動當代觀眾。
《烏衣巷》則是寫魏晉書法大家王獻之的婚戀。烏衣巷位於夫子廟,因劉禹錫同名詩篇而聞名。「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這句千古絕句體現出劉禹錫的人民性,他和他的文字便在人民的傳頌中不朽了!《烏衣巷》的劇作缺的就是這口氣,說的還是王謝堂裏文人的事,缺乏劉禹錫「飛入尋常百姓家」的昇華的大格局。
古代新戲難寫,難的就是戲裏價值觀與當代性,類似是虐心還是矯情,往往一步之遙。《遊子吟》、《烏衣巷》裏都有當代觀眾難以理解與接受的命運選擇與衝突,還是舊瓶裏的舊酒。兩齣戲共同優點即是回歸演員表演中心制的戲曲本體,流派不僅是唱腔,還有手眼身法步的個性,五功四法各紛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