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來河南參加久負盛名的雁鳴湖筆會，就來到氣候溫和、四季分明、雨熱同期的中牟，令我感到驚訝的是，這裏不同于別處的氣度和風景。它有別於江南的清麗和婉轉，有別於西北的闊執和高拔，卻在一馬平川的沃野上縱橫自然，在歷史的深厚積澱中大氣磅礴。
中牟縣文化廣電旅遊局供圖
雖然時間已到初秋，中牟大街路旁的花朵依然花團錦簇，自顧開放。天色明朗鮮麗，街前的桂樹，蒙着初秋的薰風，成熟可愛，活力四射。來自全國四面八方的文人名家，雲集于此，照例沿途采風，風土人情，名勝古蹟，仔細欣賞。
夜晚中牟的明月之下，我們幾個魯院同學和文壇至友相約，水平、魚禾、韓達，我們甚至開車去開封府地夜遊，幾個小時車程，去開封見了我們魯院的另一位同學庹政，喝了三兩杯溫酒，唱了陝北民歌、豫劇、上黨梆子，初秋的夜晚，微風和煦，又乘一輪明月返回中牟，恰是夜半呼朋明月至，風吹雁鳴湖畔歌，何等美好開心。似乎這一切都預示着，此次中牟之行，當是最為恰逢其時的呢。
中牟之地，中原最美的一道風景。這裏便是歷史上以少勝多、扭轉乾坤，繼而逐鹿天下、著名的官渡之戰的發生地，三國時期，草澤群雄波瀾起伏、曹袁兩家決定性的中原決戰就發生在中牟官渡古村一帶。
官渡之戰
時至東漢末年，袁紹、曹操、呂布、孫策、劉備，群雄見風驟起，群雄割據、橫掃之地，掠州劫府，滿目荒涼，由於連年征戰，百姓白骨露于野，民家千里無雞啼。黃河之南，就在這中牟之地，古之官渡，中原要衝，曹、袁兩家，兵陳沃野，數月相持。古之中原大戰場，兵戎相見，刀戈鏗鏘，究竟何等英雄，最終誰寫三國志？
建安五年正月，曹操出人意料地先進攻徐州的劉備。眾將認為應先打袁紹，曹操說：「劉備是人中豪傑，現在不打，將來必有后患。袁紹素有大志，但有勇而無謀，不足為慮。」遂進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擊破劉備于徐州，關羽被生擒，旋即還軍官渡。不出曹操所料，袁紹遲疑不決，失去在歷史上夾擊曹操的良機。
隨後，袁紹率步兵十萬、騎兵一萬，進軍黎陽，準備渡河，同時派遣顏良進攻白馬。
曹操再次用計，聲東擊西，佯裝欲于延津渡河，誘使袁紹分兵西向，實則輕兵突襲白馬，顏良于陣間措手不及，為關羽所殺。白馬之圍遂解，曹操遷移民眾，沿河西退。袁紹率軍渡河，追擊曹操，至延津南。曹操令騎兵解鞍放馬，將輜重丟棄。文丑與劉備帶着五六千騎兵先後追至，士兵們爭奪輜重，情況混亂。曹操以五百餘騎，乘機突擊，文丑死於亂軍之中。此後，曹操還軍官渡。
在中原連年征戰的大背景之下，官渡之戰，注定在歷史上佔有重要席位。這場東漢末年的「三大戰役」之一，也是中國歷史上著名的以弱勝強、扭轉格局的戰役之一在此定格。
曹、袁兩家屯兵中原，相持于中牟東北處官渡古村，在此展開戰略決戰。曹操用計襲擊袁紹軍糧倉，擊潰袁紹軍隊的心里底線，繼而擊潰袁紹主力部隊，使當時曾經雄霸一方的袁紹元氣大傷，此戰奠定了曹操統一中國北方的堅實基礎。
從此改變北方中原格局。此戰曹操善于謀略，運籌帷幄，調兵遣將，不屈強敵壓陣，知己知彼，謀划在先，巧施火攻，重挫袁紹銳氣，施展了曹操非同一般的用兵氣魄和卓越的軍事、政治指揮才能，留下了歷史上以少勝多的著名戰例。
反觀袁紹，正如曹操在開展前對于袁紹性格、軍事的準確判斷，好謀而無斷，多疑而自傲，多次失去戰機，導致早已被曹操預判到的糧草被燒，軍心渙散，內部分崩離析，最終全軍潰敗。
如今，官渡古戰場位於中牟縣的官渡古村，登高遠望，氣息馳騁，仍是沃野千里，一望無際，時間雖然過去久矣，站在這片熱土上，耳邊猶聞戰鼓三響，馬蹄聲急，屯兵點將，從此逐鹿天下，佔據江山。古今三國，歷史猶在，當年曹操、袁紹、關羽、劉備、孫權之草澤英雄大會，同袍染出不同色，試問天下誰當先？
君當在官渡，拔劍于山野，中原凌冽天將曙，英雄從此掃蕩寇。當年將帥今猶在，猛虎出林定河山。
遠觀雁鳴湖畔
中牟雁鳴湖也就是雁鳴湖生態旅遊區， 位於中牟縣城北部十幾公里處，交通便捷，連接連霍、鄭開大道，北依黃河古岸，風景天生秀麗。集森林、湖面、濕地為一體的自然生態，水域、濕地、林木、繁華草地等等總共數萬餘畝，景區規劃區周圍還有橫跨中原地區最大的十一萬畝黃河自然濕地。
這裏由於水闊、林深、草密、魚類繁多，非常適用鳥類的生存，每年春夏季節都會有近百種鳥類在這裏生息繁衍，被列入絕對保護區、佔地近千畝的觀鳥林，可以說密密麻麻住的全是鳥。其中有白鶴、大天鵝、小天鵝等多種國家級保護鳥類；蒼鷺、灰雁、大白鷺等多種省級保護鳥類。
因為我們此次筆會沒有安排去雁鳴湖的行程，但是沒來之前，就在網上查看了雁鳴湖的介紹，心向往之，就約了幾位好友抽出一點時間空擋，專門去了美麗的中牟雁鳴湖探看尋訪。
初秋的雁鳴湖，照例應是水草豐美，鳥兒輕叫，婉轉低回。雖有地方正在修建改造，但並不影響我們曲曲折折隔遠觀望和用心感受它全部久已聞名的美麗。
我們就在遠處沿途走過，無論是小徑還是溪畔，街花如期綻放，秋色恰到好處，姿態卓越。空中的一些鳥兒，正在盤旋，有的可能是要去南方越冬，正在戀戀不捨的惜別，也未可知，有的在覓蟲閱花，歡呼雀躍，有的捉對兒談心，約略風光，尖尖的嘴巴指指點點，零零碎碎，顧盼相看，神色和悅。
它們有時候親近行人，有時候又會疏遠，偶爾落在稍遠的桂花樹干之處，像是寂寞無聊，又像是想要閑談舊事，仿佛風雨盡消，禪心深固，姿態隨意，因循度日，便是足以洞察人心深處，異常優雅可觀，不禁逗人遐想：明知浮世如秋色，為愛繁勝看花來，此處多是憐花客，非比蹉跎歲月近。
雖然我們大多時間忙于世事，一向不多和大自然親近，現在閑下心來，觀花觀鳥，看水看雲，欽慕自然，顧念時光，以慰閑心，也是萬分好的開端。
我們幾個，就在這中牟閑時，隔遠觀望雁鳴湖畔，隨心閑逛，沒有任務，沒有支應，不想他事，不問前情，不求甚解，只顧閑走，身邊秋色漸深，街前景色或是無異於往年的精彩，對我們卻是一如常新，會務之外，偶得一切見聞趣事，都使我們悅然，一切風景，似乎都變成了未來的童話和可追憶的往事。
我們一貫向往的自然和鳥聲，一直纏繞在我們身邊不遠。各等顏色的花朵，開滿枝頭，橙黃悅目。別處的花，也在盛期，各種花木，自然銜接，當季之花，映着陽光展開，香氣隨風而至。一眼看見，秋色自是花如錦，慢說前古荒台來，一席花田溪水駐，歲歲看花七分開。
即便不及近前，遙遙遠觀，都像是在一張紫色紙張上鋪開的一冊人間畫卷，間親疏密也是恰到好處，低回的鳥兒也飛到遠來之人的眼前，不知為了何事，向我們這邊望看，像是和我們自昔就有舊交，另外幾只小鳥，也不問所以，追看過來，嘰嘰喳喳鳴叫，鳴叫的語氣非常認真，隨聲附和，樣子非常嬌媚清麗。
使人懷想生命之美好，自然之美好，即便遠在這個第一次來的地方，一切安然，人生一兩樣愛好，三五個摯友，隨處各色景致，這樣那樣，卻彼此都是唯一的存在，與別地不同。於我們都很珍惜寶貴，隨時隨地蒙受自然庇護友愛，無論怎樣的人，都會從心底深處熱愛這些人間由來已久的美景。
我們就在各處遠近走走停停，停停走走，不覺夜色將至，暮色時分，又增加了各種情調。因為離駐地也並不算遠，我們並不急于返回，只就近尋了一個街邊的小燒烤攤子坐定，要了幾杯啤酒和三兩碟子小菜，喝着聊着，夕霧瀰漫，推遠眼前的街景，變幻出許多獨特的風情，小街的景致，不緊不慢，保持着自身獨自的形態，仿佛與他人各不相關，各自悠遠又切近地徘徊。我們坐在街邊，閑看天邊的雲彩和路上的行人。看見他們三三兩兩，各歸西東。
望遠溪邊近，閑待月西沉，衣沾原上露，夜色花正濃。
中原之花，美麗的中牟，我就這樣超出預期，又像是時光預設般在這個地方有了風景，有了朋友，有了美麗的遐想和回憶，有了再來此壯游的期許。這裏的明月和輕風，朋友和美景，從此壯懷河山逐鹿天下令人對未來放開尺寸的官渡，遠行的時候會想起，溫暖的時候也會想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