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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戶或者牆\徐海娜

時間:2018-05-21 03:15:35來源:大公網

  很久沒有見小K了,我約她出來吃飯。她的臉是浮腫的,眼睛布滿紅血絲,我問她怎麼了。她幽幽地嘆了一口氣說:「我被我的命運困住了」。陽光下,她精神萎靡,她說那是因為她每天只睡四小時,凌晨兩點多睡,六點多起。不論多晚睡,還是要在早上準時將熟睡的兒子喚醒去上學。那為什麼不早點睡?因為睡不着啊!為什麼睡不着啊?因為傷心!為什麼傷心啊?因為……風是熱的,空氣是凝固的,問答是「擠牙膏式」的。我聽了太多「每個做媽媽的人的艱辛」,故事幾乎千篇一律,媽媽都控訴不被當爸爸的那個人理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看你把孩子變成了什麼樣子!」「學了一身臭毛病!」「都是你把孩子帶壞了!」「滾!你再也不要帶孩子了!」─一旦孩子有行為問題,當爸爸的就會這樣「問責」,使用了語言暴力,而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誰讓媽媽是帶娃的主力軍呢!家庭可以說是女人的半個職場。爸爸的話等於否定了媽媽的「工作業績」,媽媽們怎麼可能不鬱悶呢?小K就是受到了這樣的打擊,然而這還不是她承受的全部。

  除了帶孩子,她的每一份工作,丈夫表面上都很支持,但一遇到問題,就會打擊她,讓她覺得她所做的每一份工作都毫無意義。她當老師的時候,他說:「別幹了,自己的孩子都教不好,還教別人的孩子。」她做義工的時候,他說:「有什麼意義?你根本就是沒有愛心的人!」她做編輯的時候,他說:「什麼破工作,又掙不了幾個錢,不如花時間把英語學好,你的英語太爛了!」小K說,當聽到先生這麼說的時候,自己的心都涼了。無論在家庭裏,還是職場上,她受到了來自丈夫的全面否定。她甚至想要不顧一切地離婚,然而他說:「現在還不是考慮離婚的時候,就算離婚我一分錢都不會給你。」他彷彿掌控了一切,難怪小K說她是「困住了」。

  我問小K,你們真的沒有感情了嗎?小K說,本來愛,但現在很困惑,已經看不清丈夫的真心。兩個人之間的溝通越來越困難了。我想,他們大概彼此都急於批評和指責對方,而忽視了傾聽對方的感受和需要。小K遇到的問題可能很多人都曾經遇到過的,一個是家庭裏的語言暴力,一個是溝通不暢。

  人們會用語言彼此攻擊,是因為認為對方是錯的,是理應受罰的─這一點最值得反思。美國心理學家Marshall B. Rosenberg曾經在他的《非暴力溝通》一書中說過,「暴力的根源在於人們忽視彼此的感受和需要,而將衝突歸咎於對方─至少大部分暴力的根源都是如此,不論是語言、精神或身體的暴力,還是家庭、部落以及國家的暴力。」語言暴力傷人於無形,直創心靈,可惜人們吵架的時候都是極盡所能互相傷害。

  還有不少人認為溝通就是為了「說服」,其實不是,因為比「說」更重要的是「聽」。「說」本身就是一種消解壓力的方式,很多人在心情不佳的時候,找密友訴說一下往往就好了。對方只要「聽」,就會給人一種「被接收」和「被理解」的感覺。溝通就是一個通過「聽」的過程,去了解和理解對方的想法和感受的途徑。

  當我們真正聽到了對方心裏的聲音的時候,同時當我們試圖不去對對方做任何道德評判的時候,語言暴力也就不那麼容易發生。

  詩人Ruth Bebermeyer寫過一首詩名叫Words Are Windows(Or They're Walls)─語言是窗戶,或者是牆。希望夫妻之間,人與人之間,語言總是窗戶,不要是牆,不要讓不妥當的語言將愛與溫情都隔絕,令人看不清愛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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