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趙濤坦言入圍金馬已非常開心/大公報記者王豐鈴攝
第五十五屆金馬獎今日在台灣舉行。內地女演員、名導賈樟柯的太太趙濤，憑《江湖兒女》入圍今屆「最佳女主角」，與周迅、孫儷等爭獎。日前「中國內地電影展─合拍電影回顧2018」活動在港舉辦，趙濤現身開幕電影《時間去哪兒了》映前見面會。席間她接受大公報專訪，分享《江湖兒女》創作心路，並坦言入圍金馬，已是對其演技的肯定，會以旁觀者的心態隨緣看待片場外的榮譽。/大公報記者 王豐鈴
趙濤憑藉在影片《江湖兒女》中的精彩演繹，接連斬獲第五十四屆芝加哥國際電影節、第二十五屆明斯克國際電影節兩座影后桂冠，並入圍今屆台灣金馬獎「最佳女主角」。提及是次入圍，趙濤表示平常心看待：「我當自己是一個旁觀者，去到現場看看觀眾的反應，聽他們激烈的討論，我特別喜歡這樣的狀態。入圍已是對這部電影和我表演的肯定，非常開心，我唯一能努力的地方在片場，其他的隨緣。」
《江湖兒女》是名導賈樟柯執導的第九部長篇電影，故事始於二○○一年的山西大同，迪斯科廳舞娘巧巧在一次街頭火併中，開槍保護深愛的地方黑幫斌哥，被判入獄五年。出獄後，巧巧想找回斌哥重新生活，然而外面的世界天翻地覆，斌哥已失去往日的鋒芒。該片亦入圍第七十一屆康城國際電影節主競賽單元。
礦泉水瓶觸發演繹靈感
拍《三峽好人》的時候，片場酷暑難忍，賈樟柯要趙濤拿一瓶礦泉水，當時兩人沒有太多溝通，事後趙濤問起來，賈樟柯說希望沈紅像行走江湖的女俠，女俠一定要有武器。趙濤遺憾沒能展現更多，拍《江湖兒女》時就主動跟導演提，能不能拿礦泉水瓶，於是出現了拿着礦泉水瓶行走江湖的巧巧，影片中的幾處細節演繹令觀眾印象深刻。
「礦泉水瓶真的給我很多即興發揮靈感。」趙濤舉例，「比如去大學生辦公室，自動門不停在關，沒規律，我就特別着急，覺得我說話對面演員聽不見，趕緊把礦泉水瓶懟上去，對巧巧來說，這也是她的希望之門。再比如徐崢老師那個角色來拉巧巧的手，兩人情感並沒到肌膚接觸的階段，就用礦泉水瓶伸過去，中國女性該有這樣一個反應。巧巧騙酒席蹭飯的時候，拿礦泉水瓶跟新娘家人敬酒，到幫助捱打的黑衣女人，礦泉水瓶又成了武器。」
巧巧是趙濤期待已久的角色，她說出自己的理解：「我覺得巧巧談不上英雄。她只是執著堅持江湖規則，她留念的是江湖中人和人之間的情義。」跟以往一樣，在接到劇本後，趙濤開始寫人物小傳，但她的人生找不到「大哥的女人」這樣的經驗，挑戰頗大，後來她看到民國上海灘「大姐大」佘愛珍的故事，在她身上找到了對江湖女性的所有想像：「這樣的女人，經歷了江湖、戰亂、愛情、監獄、流亡，到最後她請人寫了『聽天由命』四個字，我作為女人，能夠感受到她內心隱藏着最深的情感。所以最後處理巧巧這個人物時，我認為對於巧巧，女人的邏輯比江湖邏輯更重要。」
影片第二部分拍攝地在奉節，趙濤在拍《三峽好人》時就來奉節看過景，她學習當地方言，嘗試和當地居民聊天，觀察他們的生活習慣。「每個演員工作經驗不一樣。因為我飾演的人物是普通女性，生存在土地上的人，我會注意互動，讓自己熟悉環境，更快進入人物。」
趙濤特別喜歡《江湖兒女》開頭那場戲，一身紅衣的巧巧和斌哥在迪廳跳舞，斌哥的槍突然掉在地上。「當時一條就過了，拍前導演就說了三點：第一斌哥掉槍，第二巧巧不高興，第三你們隨便演吧。電影中沒有專門的篇幅呈現斌哥和巧巧的私人情感，那場雖然沒有一句台詞，卻把二人的情感世界完整呈現出來。和凡哥（廖凡）合作也非常輕鬆，好的表演狀態相互疊加，導致每一場戲完成度都高。」
塑造獨立女性角色
坊間流傳着一句話：「流水的電影，鐵打的趙濤。」當年，賈樟柯為電影《站台》挑選女主，原本要找會跳舞的學生，最終卻挑中舞蹈老師趙濤。自此賈樟柯導演的每部片都有趙濤的身影，誕生了一系列個性鮮明的女性角色：《站台》中空靈青澀的文工團姑娘尹瑞娟、《三峽好人》中幹練堅韌的護士沈紅、《山河故人》中善良明麗的女孩沈濤、《天注定》中剛烈的按摩院前台服務員小玉、《江湖兒女》中重情重義的巧巧……
仔細梳理這些女性角色，會發現她們身上似乎有某種共性—獨立清醒，趙濤本人的性格和生活經驗也顯現出這一特質。她回顧自己的演藝道路：「每一部電影都驗證了我生命的成長，以前用舞蹈肢體來表達情感，現在用形象、語言、肢體，用我身上所能調動的一切來表達人物情感。由舞蹈演員到電影演員，整個過程沒有障礙，很快就轉變了。」學生時代，趙濤最大的理想是做一名舞蹈演員，拍戲對她而言還很遙遠，成為舞蹈老師後，趙濤則希望將十幾年所學知識和經驗傳授學生，再後來去拍戲，片場開機的那一刻，她便迅速進入演員的狀態。她坦言，這與十三歲起便離家學舞的經歷有關，早早獨立在外生活，變幻的小環境中處理各種關係，她更相信自己判斷和決定。決定來自清晰的認知，趙濤自言身體條件可能不適合在專業舞蹈的道路上長遠發展，而拍戲時則能很快進入狀態，她選擇更加適合自己的方向。
趙濤本人如何理解「女性」？「我覺得作為女性，首先要自尊自愛，千萬別把無知當可愛。一定要獨立，不是經濟上，而是人格、自我的一種獨立，女性不需要依靠任何人就能生活下來，還能生活得很好。」趙濤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