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市民在河北省秦皇島市北戴河區淺水灣浴場海灘觀看日出。\新華社

　　去年初秋，我參加了一個攝影比賽。為了拍到滿意的照片，我開車轉遍了故鄉那個村落，終於在一個農家小院發現了理想的素材──那是一堵灰舊的老牆，斑斑駁駁地在風中佇立，怎麼也有百年歷史──那磚比現在的要大一倍，邊角風蝕嚴重。巧的是，正好一條鮮嫩的南瓜藤從牆頭垂下，伸出蔓，開了花。這一老一嫩，很耐人尋味的畫面。照片拍出來，一路過關斬將，闖進了決賽。

　　可是它落選了。這也不意外，畢竟強手如林，能入選決賽就不錯了。但我想知道落選的原因。有個朋友在這次比賽中是評委，他告訴我，是這次比賽的贊助商、一個據說也是攝影發燒友的人，他在最後評審時，也表示照片的確不錯，但美中有不足，他說，如果沒有這堵破牆的話，就更好了。我和朋友對視，先是莞爾，之後開懷大笑。

　　想起幾年前，也遇到過類似的事兒。那年夏天，湖北戲友小黃來北戴河旅遊，晚上我們在海濱大牌檔吃海鮮燒烤，喝啤酒，醉意襲來，就唱起了京劇，遊人在不遠處拍手喊好。這還覺得不盡興，就打電話到另一個城市，告訴我們共同的朋友小徐。小徐羨慕得要死，恨不得插翅飛來。

　　事後在電話中又聊起此事，小徐說，他把那晚的事也說給女兒了，他問女兒，叔叔們浪漫不？女兒羨慕地說，浪漫，面朝大海，吃燒烤，喝啤酒，真是太浪漫了。不過，小姑娘隨即皺皺眉說──如果他們不唱京劇的話，就更浪漫了。小徐說到這裏，我倆不禁一陣狂笑。但笑完了，沮喪襲上我的心頭。

　　想起一則軼聞，在紀念詩人海子的一次活動中，有位詩人回憶，有一次，海子走進昌平一家飯館，對飯館老闆說，我給大家朗誦我的詩，你們能不能給我酒喝？飯館老闆的回答生硬，卻也帶有「詩意」，他說，我可以給你酒喝，但你別在這兒朗誦。海子悻悻地走開了。

　　原來，海子也曾有過和我們類似的尷尬。於是，詩人不得不學會自嘲。

　　不久前我參加了一位詩人朋友愛子的婚禮，偶遇兩位北京的詩歌愛好者，這兩位青年一直對詩情有獨鍾，據說在網上經常得到我這位詩人朋友的指教，所以他們聽說詩人朋友家有喜事，特地來捧場。當詩人朋友來敬酒，他們兩個站起來，恭恭敬敬地叫着老師，詩人朋友沒說「感謝光臨」，卻回應了一句令我們意外的話，他說：「歡迎寫詩！」隨後，我們開懷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