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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東蜑民遷岸居考證\黃 天

時間:2022-10-17 14:38:42來源:大公報

  如今的廣州白鵝潭。大公報資料圖片

  往昔,居住在岸邊的水上人家,千多年來被貶稱為「蜑民」,又或書成「蜑民」。清屈大均《廣東新語》的〈蜑家艇〉記載:「諸蛋以艇為家,是曰蜑家。」又清張渠撰《粵東聞見錄》的〈蛋人〉條,附註:「蛋本作蜑」,並謂:「蛋人,以舟為室,以罟作田,由來已久。」而《太平環宇記》則說,「(他們)生在江海,居於舟船,隨潮往來,捕魚為業。」

  關於蜑民的起源,以及何以有蜑民之稱,歷來有不少學者進行過考證,結果論說紛紜,竟得出三十多種傳說或學說,其中包括兩大學者羅香林和陳序經。羅教授分別發表了〈蜓家〉(刊於一九二九年出版的《民俗周刊》第七十六期)和〈唐代蜓族考〉(一九三四年中山大學出版的《文史學研究所月刊》第三卷一期);而陳序經教授則撰有〈蜑民的起源〉,載於《廣東文徵續編》,但似乎論說還沒有完結。

  總的來說,「蜑民」的先民應是被迫逋逃,遠走至海角涯邊為生。清范瑞昂撰《粵中見聞》有載:「秦時屠睢將五軍臨粵、肆行殘暴,粵人不服,多逃入叢薄,與魚鱉同處。蛋,即叢薄中之逸民也。世世以舟為居,無土著,不事耕織,惟捕魚及裝載為業。齊民目為蜑家。」但上文仍然未能解釋何以有「蜑民」之稱。

  「蜑民」之稱尚未清楚,但他們諳熟水性是一致公認的。「蜑民」傍水為生,逐水漂流,除捕魚外,更成為採珠能手。

  新界大埔頭的大埔海,曾產蚌珠。陳伯陶太史纂《東莞縣誌》卷八〈山川略〉謂:「媚珠池,在南大步海,舊傳南漢時於此採珠,其下多珠,故名。」而羅香林教授更進一步解釋:「大浦海一帶,自中唐至明初,均屬東莞縣範圍。即所謂居於東莞縣之媚川都,實即是今日之大浦海也。」

  清阮元等編修《廣東通志》,引宋蔡縧《鐵圍山叢談》:「凡採珠必蜑人。」又宋代周去非著《嶺外代答》卷七〈珠池條〉亦謂:「蜑人沒而得蚌,剖而得珠。」

  後因珍珠有價,致沿海過於偏重採珠,造成社會不安,而且溺死者甚眾,便開始罷採。明憲宗時,更對私自採珠者,發配充軍。故後來,蜑民轉而兼營渡客、運輸、販鹽等。

  「蜑民」世代襲居水上,以舟楫為家,以捕魚撈蜆為生。千百年來,他們備受欺凌歧視,既不許隨便登岸,也不讓受教育,參加科舉,更不能和岸上人家通婚,如同賤民。其慘況被形容為「海濱貧民,此為最苦。」就連封建君主雍正帝,也下旨憐憫一番:「憫廣東蛋戶,不敢與齊民抗,應聽其居陸力田,以昭一視同仁之意。」

  但口說憐憫,卻沒有貫徹施行仁政,「蜑民」仍然過着浮家泛宅的生活。據梁啟超推算,清末仍有艇戶蜑民四十萬。這種「世世水為業,年年艇作家;浮沉波浪裏,度日海天涯」的生活,要到哪年、哪月才可掙脫、才不受歧視?踏踏實實地在陸上居住下來?

  可幸新中國成立不久,一九五〇年十一月九日,廣州市第三屆人民代表會議通過《取消「蜑家」名稱,改為水上人民》的決議,為「蜑民」解開千年枷鎖,恩澤萬家艇戶,如卿雲之覆。但僅去蔑稱,似仍有不足。

  一九五四年,周恩來總理出國訪問歸來,途經廣州,專門乘船視察黃沙、白鵝潭等沿江一帶,了解水上居民的生活情況,即作出指示,要為水上居民興建住宅,建設水上居民新村。廣州市人民政府馬上展開覓地建屋工作,一九六〇年夏,已有五千多戶、二萬多人遷入新居。一九六五年,濱江新村落成,總面積六萬五千平方米,建房四十五幢(三至六層高),安置了一千九百多戶,成為其中一個最大的水上居民新村。到了二〇〇〇年,已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水上居民住進新村,百分之六十的船隻改裝為機動船。除捕魚外,他們還從事運輸等的副業,生活習慣已和陸上居民一樣。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不久,廣東省人民政府即為「蜑民」洗脫千年屈辱,更迅速建成新村,安置到陸上的居所,不再艇作家,浮沉波浪裏,生活上脫貧解困,子弟們則不分男女,皆可入學讀書,迎來美麗人生。如此功業,尠有流傳,謹略述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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