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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找那遙遠的酒香(二)\白頭翁

時間:2019-06-11 09:01:33來源:大公報

  中國酒厲害,中國的酒文化更是齊天高歌,沒有酒文化,中國文化可能要失色,可能要脆弱,可能要乾癟,可能要枯萎。

  《離騷》是酒歌,《天問》是酒吟,《九歌》是酒調,屈原缺少老子的達觀,缺少孔孟的仁禮,缺少墨荀的豁通,也缺少莊子的逍遙,但屈原不缺酒,只有酒能陪伴他,「忽反顧以流涕兮,哀高丘之無女。」屈原成為中國酒文化的扛鼎者。

  酒真正走下神壇,應是始於漢。自漢,酒文化即為漢文化。

  漢高帝十二年,西元前一九五年,劉邦大敗黥布,挾勝之威,回到老家沛縣,距他起義屈指已然十五個春秋,劉邦廣召鄉親布恩布威,暢談共飲,竟一連暢飲了十幾天。「悉召故人父老子弟縱酒。」縱酒,即放開喝,想喝多少喝多少,能喝多少喝多少,沒有任何節制。

  喝皇帝的御酒,何樂不醉?但劉邦沒醉。鄉親們聽說劉邦要走,又空城相送,獻上酒肉,鄉親之情真摯感人。劉邦雖然是在血與火中滾爬出來的,但人非鐵石,孰能無情?又在沛縣城西設帳暢飲三天。

  要說劉邦喝得有些高了,也可能,司馬遷寫得生動:酒酣,高祖擊筑,自為歌詩曰:「大風起兮去飛揚,威加海內兮故鄉,安得猛士兮守四方?」令兒皆和習之。高祖乃起舞,慷慨傷懷,泣數行下。

  沒有酒焉有魏晉建安風骨?曹孟德橫槊長江,擊節大唱:「何以解憂?唯有杜康。」曹操每酒必醉,每醉必有詩,必有論;必有好詩,必有高論。

  曹植嗜酒,敢喝能飲,飲則必醉,醉則無形。但其醉后方顯才氣,曹子建的才氣和酒量齊飛,建安七子中沒有誰能喝過曹子建。曹子建數日不下酒場,醉在醒中。曹子建的佳作皆在酒中醉后昂首而吟,倚馬可待。

 

  如其《洛神賦》《白馬篇》《美女篇》《贈白馬王彪》無一不是才氣沖天,酒氣橫溢。據說,就連他有名的、幾乎要他命的《七步詩》也是臨出門登車連飲數杯酒,大有「赴宴鬥鳩山」的味道,吐着細細的酒氣,曹子建七步成詩,吟完詩,中衣濕透,酒皆化為冷汗出了。

  謝靈運曾經對曹子建有評。謝靈運為中國田園詩鼻祖,才高氣盛,目中無人,他說:「天下才有一石,曹子建獨佔八斗,我得一斗,天下共分一斗。」謝靈運敢不恭天下才子,唯獨不敢不恭曹子建。去讀曹子建的詩吧,細讀能品出其中醇醇的酒香。

  讀到唐詩宋詞,你該聞到濃濃的酒香。

  有位詩人曾說:讀唐詩不醉者必未讀懂,讀宋詞不醉者必不懂酒。

  沒有人統計過歷朝歷代酒的消耗量,但據我考證,唐朝的酒消耗量當以萬噸計算,酒精的含量也應提高到三十八度以上,實現了完全徹底的蒸餾白酒。

  李白是酒仙,無酒無太白。形容李白一生只用四個字:醉生夢死。

  同樣是投江而死,李白可能是落江而死,但李白之死雖然不可能再重如泰山,卻為後世留下無數考證難題,講中國文學史在講到李白之死時都滿懷着遺憾和惋惜之情去表述。焉知非此死不能了卻偉大詩人的一生?難道李白和屈原殊途同歸必有上善若水的回應?

  杜甫在《飲中八仙歌》中言,估計也是醉中之歌:

  「李白一斗詩百篇,長安市上酒家眠。

  天子呼來不上船,自稱臣是酒中仙。」

  李白可愛可敬之處就在此。老子隨性而走,隨興而醉,喝在哪裏,醉在何方,皆不由我,由酒也。醉也罷,眠也罷,醒也罷,嬉也罷,怒也罷,詩也罷,歌他罷,皆由老子而發。即便天子呼來,皇帝御召,也不能嚇得酒飛醉醒,俯首貼耳。酒中的李白,醉中的詩仙,自古似乎再無一人。

  李白能飲,飲而無度,不喝不度時光,但一喝必醉,當然一醉才有好詩。李白說自己:「三百六十日,日日醉如泥。」

  酒人喜談飲:

  「百年三萬六千日,一日須傾三百杯。」

  李白的好詩俱出自他以酒為伴之時。李白頭腦清醒,奉旨作文時,其詩文也乾枯,也死板,也無味,也一般。所以讀李白的詩一定要先聞聞,有酒味則讀,有醉酒之味則要大聲吟。這就是酒的魔力,酒文化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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