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羅伊人(左)與鄭秋冬頻繁上演錯過的愛戀/東陽青雨傳媒供圖
九年前,由姜偉執導、編劇內地諜戰劇《潛伏》火遍大江南北,姜偉也憑此獲得第二十七屆中國電視劇飛天獎優秀編劇獎。而今,他再次兼編劇、導演於一身創作現代都市劇《獵場》,上月於湖南衛視播出大結局,香港ViuTV亦隨之播出。男主演胡歌讓這部劇未播先熱,雖然在播出後好評、爭議聲交替出現,卻依然在全網創下二百億的播放量。《大公報》記者今期專訪姜偉,聽他從《獵》劇構想講到人物設定、再由情節談到劇中主演等。/大公報記者 劉 毅
早在《獵場》播出之前,諜戰劇《潛伏》已為姜偉賺足口碑,但也給觀眾留下一個他擅長拍諜戰劇的印象。其實在《潛伏》之前,姜偉就執導、編劇多部現代都市題材劇集,其中廣為人知的當屬馮遠征、梅婷主演《不要和陌生人說話》。與題材相比,姜偉更關注劇本的強情節和與眾不同的角色,故而創作《獵》劇初期,他並非想寫一部職場劇,而是在職場表象下,剖析當今時代小人物的命運起伏。
劍走偏鋒塑造污點主角
「拍諜戰劇多時,我想創作一部現代劇,既然是現代人必涉及職場,給予角色怎樣的職業?我想賦予劇中人之前無人談過、且充滿神秘性的行業─獵頭。」姜偉表示:「這個職業是一個舶來品,近幾年才逐漸興起,觀眾了解有限,能帶來一定新鮮感。」不僅如此,獵頭在幫助一個公司「獵獲」可與職位匹配的頂尖人才時,亦需要比拼智謀、通曉人心、審時度勢、知己知彼,以及「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式的工作手段,十分符合姜偉對「強情節」,以及可將其諜戰化的要求,從而恰到好處營造扣人心弦的懸疑氛圍。
提及獵頭,觀眾首先想到的是衣着光鮮的精英人士,十足的「大佬」做派。而《獵》劇開局卻是劍走偏鋒,男主角鄭秋冬(胡歌飾)以演說家形象登場,一事無成,卻還要教授他人如何成功;雖有一間職業介紹所,卻是一貧如洗;渴望成功,卻又急功近利;想掙錢在北京買房,卻也因此被不法組織利用,迷失在「連鎖銷售」,東窗事發後鋃鐺入獄,「鄭秋冬首先是一個人,既然是人,就會有性格缺陷及人生污點,完美主角僅存在於玄幻世界。泯滅作為一個人的慾望,而一味奉獻的角色,也是不現實的。」姜偉說。
有觀眾質疑,為何不直接講述獵頭行業的爾虞我詐,風雲詭譎?而是從開職業介紹所開始講起,實則鄭秋冬每一次人生選擇都與獵頭息息相關,譬如開職業介紹所,入獄後在「獵頭專家」劉量體(孫紅雷飾)的鼓勵下自學人力資源課程,出獄後更謀得山谷集團人力資源部薪酬管理一職,直到他的假身份被揭穿……
「出獄後,鄭秋冬想要在北京獵頭領域立足,必須隱藏自己的過去。」姜偉表示。正如鄭秋冬在劇中所言:「誰會相信現在的我?」從中看出,姜偉在寫《獵》劇時,並非按照傳統勵志手法,如何從底層躍至人生巔峰,而是落力展現人物精神世界,特別是伴隨鄭秋冬假身份被揭穿,他開始重新審視自己的人生,即使身處人心莫測的獵場,也應堅守道德底線,最終從一個渴求社會認可的小人物,蛻變為拯救者,實現自我救贖。
姜偉以線性結構鋪排鄭秋冬成長歷程,這個階段他頻繁經歷創業的失敗,擔心假身份被揭穿的惶恐,無處容身的彷徨,接連失戀、失業後的迷惘,都太寫實,導致有評論人評價,正因為活得如此不易,雖然能從鄭秋冬身上尋到共鳴,卻還是想離這個角色遠一點。姜偉回應道:「生活不易,觀眾並不想在電視劇中看到過於殘酷一面,但現實正是如此,所謂不如意事之十有八九,我並不想避談小人物的掙扎,以及他們如何在抗爭過後再次被命運拋入谷底。」難怪有觀眾評價,這部劇猶如十年社會的浮世繪,用高級獵頭鄭秋冬的人生軌跡為鏈條,串聯起人間百態。
獵頭案例折射人性糾葛
待鄭秋冬正式開始「獵人」後,姜偉又以板塊結構講述他的獵頭案例,憑藉他與目標對象曲閩京(張嘉譯飾)、陳修風(胡兵飾)、趙見蜓(王小毅飾)、周霜荷(王海燕飾)的打交道,構建出鄭秋冬的個人品質。過程中更不避談殘酷現實,以及人心沉淪慾望後作出的一系列選擇:如劉量體為愛殺人;舊情復燃、拋棄鄭秋冬的熊青春(萬茜飾);一心想嫁有錢人的賈衣玫(章齡之飾);為達目的使用卑鄙手段的袁昆;體制內焦慮的曲閩京;輕易背叛二十年婚姻的陳修風;為完成老闆交付任務而出賣色相的米娜;學歷造假的趙見蜓;神秘商業間諜陳香(李乃文飾)等。
他並不懼怕塑造出會引起觀眾爭議的作品和人物,比如反映家庭暴力的《不要和陌生人說話》,再比如今天的《獵》劇,女主角羅伊人(菅紉姿飾)是一個頗有爭議性人物,觀眾認為作為鄭秋冬的初戀女友,她感情過於隨意。姜偉坦言,其實這是一個十分難寫的角色:「以往的影視劇中,女主角不會是羅伊人這樣的女性,她的無病呻吟、顧影自憐,放諸其他劇集都是被人調侃的文藝女青年。但在《獵》劇中,雖然羅伊人講話文藝,但她更是一個勇敢、有擔當、正義,充滿俠義的現代女性。至於容易愛上他人,恰是羅伊人不斷借新戀情治愈與真愛鄭秋冬錯過的情感創傷。」
語畢,姜偉話鋒一轉,形容今次與胡歌的合作是一拍即合,雖只見過胡歌一面,就覺得他的精神氣質非常適合出演鄭秋冬。「拍攝《獵》劇時,胡歌已經在全國大紅大紫,但他為人謙遜、大度,行為有條理。」從《獵》劇,可體會到胡歌對於這個角色的深情,姜偉進一步闡述:「我相信是劇本的前半部分打動了胡歌,那個搖搖晃晃、處於人生低谷的鄭秋冬,最終依靠善良正義對抗命運,正是胡歌最想展現給觀眾的狀態。」胡歌也在該劇首播慶典上指出:「鄭秋冬從跌倒到站起來的過程比較長,也十分複雜,因為命運對他的打擊不僅是持續的,還是疊加的,我覺得這更符合現實的人生。」
誤入傳銷、製造假身份、創建人力資源公司、為客戶尋求合適人才、拯救嚴楓,鄭秋冬是一個厚重的存在,所有在他身上發生的一切,並非空中樓閣般的職場失意,而是生活和愛情的切膚之痛。引用姜偉話說,可謂時下年輕人在大城市打拚的縮影:他們渴望通過努力過上美好生活,但現實總有太多淺礁暗灘。所謂商海沉浮,情海不測,即使如鄭秋冬一樣尊嚴掃地,被命運踩在腳下,依然要有百折不撓的靈魂。
(下期「全民煲劇」將於一月二十八日見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