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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汕手工藝系列2/紙影劇團 易玩轉難演活

時間:2022-03-24 04:25:42來源:大公报

  圖:老玉春香木偶劇團的木偶均由許端傑製作。\方文奇攝

  「要做戲就好好做,腳盤好,身板挺直,手腕用力,跟着音樂節奏來!」在廣東汕頭鷗汀鷗下社區一個「紙影棚」裏,老玉春香木偶劇團第三代班主許端傑正耐心指導小女兒「玩轉」手中的鐵枝木偶(又稱「紙影」)。他們口中哼着潮劇唱曲、手腕靈活翻轉,被操縱的木偶彷彿也注入了生命,一舉一動行雲流水般落在音樂節奏之上,演繹段段傳奇故事。

  百年間,許家的木偶戲一直活躍潮汕。許端傑說,他們是木偶的牽線人,但冥冥中也有一雙看不見的手在操控着他們,「我們其實也是命運的木偶」。\大公報記者 李薇

  今年是許家傳承木偶戲衣缽的第103年。1920年,許端傑的爺爺許登春賣身成為潮劇紙影班的童伶;1981年,在許端傑出生那年,許登春創辦了老玉春香木偶劇團。

  曾經離開 終歸重投

  出生劇團世家的許端傑從4歲開始學習木偶表演,6歲登台,14歲在父親的要求下學習木偶製作。和木偶戲結緣的30餘年間,他見證了這種傳統藝術從空前鼎盛到幾乎無人問津,中途也曾離開過。「父親沒有強求我從事這個行業,只是要求我懂得怎麼做,不要讓它失傳。」在20歲那年,許端傑嘗試到青島啤酒集團當業務員,一方面是想考驗下自己,離開木偶戲這個圈子還能不能存活下去,另一方面也想學習點銷售知識,如果有一天回來繼承戲班子,可以為其謀生存謀發展打下點基礎。

  在青島啤酒不到兩年的時間裏,因為待人誠懇能吃苦,善於與客人溝通,許端傑取得了可觀的業績,也逐漸晉升為區域經理。但因內心總有放不下的「木偶情結」,加上考慮到父親年紀漸長,如果後繼無人,老玉春香木偶劇團可能就此結業。「我不能讓木偶戲斷送在我這一代」,許端傑果斷離職。當時不僅身邊的朋友很不理解他為何要回歸一個「夕陽」行業,連公司領導也對他百般挽留,「你先回去試着做一段時間,不行再回來,我們的大門永遠為你敞開」。

  曾經熱鬧 如今冷清

  事實上,2012年許端傑回家接班的時候,劇團正處於一個前所未有的「低谷期」。在許端傑的父親、第二代班主許漢松的記憶中,改革開放初期,百姓想看木偶劇,是要提前幾個月預訂的,劇團從晚上7點一直表演到凌晨1點多,觀眾的熱度依舊不減,戲台下黑壓壓一片,人頭攢動,熱鬧非凡。而現在,儘管台上「風起雲湧」,台下人來人往,卻鮮少有人長時間駐足。偶爾停留個老者,也只因和許家相識,想來閒聊幾句。實在有太多新形態娛樂方式可取代木偶戲了,現在不僅年輕人不看,連老人也寧可在家看電視。「家裏有空調嘛,在戶外站着看戲還得曬太陽。」許端傑自嘲道。

  和大部分民間技藝一樣,鐵枝木偶戲也面臨人才流失的問題。老玉春香木偶劇團創立至今,藝人仍以許家的親戚為主,固定演出者僅5、6個。有個別跟着戲班子二十來年的藝人近幾年也紛紛轉了行。「沒辦法,沒戲演,沒收入。」提起劇團的現狀,許端傑眼神暗淡。特別是近兩年受疫情影響,劇團每年僅演出了30餘場次,不及此前旺盛時期的十分之一。

  曾經味道 不容立異

  在沒有錄音機的年代,木偶表演都需要現場配唱,木偶戲也因此被稱為「微型潮劇」。而今,面對劇團舉步維艱的困境,有人勸許端傑對劇目進行改革,比如用普通話演出。但在許端傑看來,在形式上標新立異不叫創新,一旦淡化潮劇元素,木偶戲這種「微型潮劇」就失去了原來的味道,「音樂無國界,如果是真心喜歡木偶戲,自然會去了解潮劇。」也有人勸許端傑放棄傳承,畢竟做這一行收入真的太少了。每每此時,平常性情溫和儒雅的他都會提高聲量加以反駁,三言兩語便終止話題。2018年,在許端傑的努力下,老玉春香木偶劇團申報的表演及製作技藝成功登陸汕頭市澄海區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這讓許家十分欣慰,鐵枝木偶戲的傳承和發揚似乎有了一絲希望。最近,鐵枝木偶更入選了汕頭市第七批市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性項目名錄推薦項目名單。

  回憶前半生,自己和木偶間無形的羈絆關係,許端傑說,他是木偶的牽線人,按照劇情操控木偶進行演繹,但冥冥之中,也有一雙看不見的手在操控着他。偶爾,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他的思緒也會回到尚且懵懂的年華。那時候,看着爺爺手把手教徒弟學木偶戲,美麗的姑娘、英俊的公子、乖巧的婢女、奸惡的讒臣,在爺爺手中手舞足蹈,一個個被賦予生命的靈魂,小端傑總會瞪大眼睛不捨得放過每個精彩瞬間。「或許從那一刻起,命運就將我和木偶們連接到了一起。我們其實也是命運的木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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