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孝難兩全
1969年,陳紘的母親病倒了,他匆匆趕回北京探望。見到兒子的母親喜悅地露出笑容,之後就進入了昏迷狀態。那時電視在內地還未普及,陳紘每天清晨的第一件事是聽廣播,當他聽到國際匯率發生波動時,放心不下銀行的業務,立即交代:「姐姐,我得走了,你幫媽媽把東西整理一下,後事拜託了。」就這樣,陳紘沒來得及為母親送上最後一程,就匆匆地趕回了香港……陳紘深深思念着母親,2000年之後,自己的身體每況愈下,他仍堅持去北京給母親掃墓,盡一分孝心。在北京西郊萬安公墓,他費力地彎下腰為母親的墓地除去雜草,然後雙膝下跪,深深地叩拜母親……
在同事眼裏,陳紘是香港金融界一位知名度高、關係面廣、知識淵博、業務精通、寬宏大量、以德服人、德高望重的銀行家。他不僅是一位優秀的銀行管理者,也是一位可敬可親的長輩。每逢春節僑匯旺季,業務量大,一些年輕人加班晚了會留在行內過夜,連領導的辦公室也會成為睡房。一天早上,陳紘走進辦公室,幾位員工正在熟睡,從夢中驚醒,不知所措。陳紘笑容滿面地對他們說:「你們加班晚了,再休息一會兒吧。」說完,拿着報紙到隔壁經理會客室去,誰知那裏也睡着人。於是,陳紘輕輕拉上房間的門,退了出去。
中銀大廈的大功臣
陳紘一生從事金融事業。在他眼裏幹銀行必須專心,忙的時候更要沉着,做到這點很不容易。業務知識可以學,修養只能靠自己磨煉。
從上世紀60年代開始,無論寒暑,陳紘每天堅持早晨6點去游泳,這一習慣為他創造了一個寧靜修身的空間,審視自己,整理思維,修養心性。
他常常對自己的孩子說:「世上沒give and take,只有give and give,不要期求回報。一個人只有心正才能正確地分析事物,才能在困難時堅持真理,才能有高瞻遠矚的視野。」
上世紀80年代,港中行由於業務發展,急需覓址另建大廈。陳紘因時常在馬會晨泳時遇見時任香港財政司司長的夏鼎基,日久相熟。一日閒談中,他借機問及當時港中行對面之高等法院舊址,久置不用,可否將其售予港中行。其後,夏鼎基回覆,該址已另有用途,惟政府手中的中區可用地皮尚有兩塊,一是接近海傍的小巴停車場,一是花園道口的英軍軍營舊址。
經過努力,1984年1月,港中行作價10多億港元簽署了花園道現中銀大廈的土地買賣契約,並且聘請貝聿銘為大廈設計師,着手設計建造。
1994年,當中國銀行總行決定在長安街新建辦公大樓時,耄耋之年的陳紘再次出面與貝聿銘接觸,以真情感動了已準備退休的貝老,貝老愉快地接受了這一邀請。貝老獨具匠心的設計為北京又增添了一道亮麗的風景。走在長安街上,看到中國銀行總行大樓,我們禁不住會懷念陳紘─這一位與國家命運興衰,與金融事業發展息息相關的銀行家。
德高望重的愛國者
1980年香港外匯銀行公會的理事會行將改組,當時該公會實為英資銀行掌權,華資及中資銀行代表即使面對各種不利的動議也不敢提出異議,而身為港中行代表的陳紘卻一直敢於直言、據理力爭,是首位為華資及中資銀行爭取平等的人。當時,陳紘與公會主席銀行─渣打銀行Mr. Brown進行多次商議,並通過港中行的推薦,終於為南商爭取到席位。1981年香港銀行公會成立之際,南商遂成為全港70餘家中外銀行中首屆理事銀行中的七家理事銀行之一。當時同在公會的黃克立先生就說過「在銀行公會英國人說一無人會說二,港中行的陳紘是第一個為華資爭取平等的人」。
陳紘在香港社會有很高的知名度,一直受到國家領導人和有關方面的重視。1982年6月13日,他接到新華社香港分社的緊急通知要他翌日赴京,到達北京後才知道是參加鄧小平主持的座談會。會上,鄧小平向與會者宣告了中國政府決定將於1997年收回香港主權的消息,這是由國家領導人第一次宣布此事,引起了與會者的震驚和喜悅。座談會上,陳紘對香港平穩過渡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提出深圳是港人回內地的必經之路,可以把深圳作為窗口以便港人更好地了解內地。
1985年,年屆72歲的陳紘獲准退休,繼續擔任港中行顧問。1995年南商董事會委任陳紘為南商董事,直至2001年10月中銀集團重組。
陳紘自1978年開始擔任第五屆廣東省人大代表、第五屆全國政協委員,1983年任第六屆全國人大代表,並連任第七、第八屆全國人大代表。
陳紘一生為人正直,為中銀服務了半個多世紀,殫精竭慮,公而忘私。他出身名門望族,卻沒有貴胄的跋扈張揚;身居高位,卻平易近人;畢業於英國劍橋,學富五斗,卻從不好為人師。他在近一個世紀的生命歷程中,一直尊奉「忠孝只嘉名,非愚無以盡實際,聰明原美質,守正方不入歧途;忠恕儉勤治國齊家無二理,經史子集修身養性在其中」的家訓,是一位愛國愛港的銀行家,也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輩,更是全體中銀人學習的楷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