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資本．論》上演「罷演」戲碼\作者供圖

　　不久前某晚我看完上海劇團一劇，管窺到它創新求變的痕跡，約略理解內地大城市劇團從哪裏吸收養分，那是我這回看《資本．論》的意外收穫。

　　該劇目有場很重要的戲，是在開始時一場簡單歌舞之後，有自稱導演的一位演員，從觀眾席走上舞台，對觀眾宣布，他要中止這場演出，因為今回澳門製作簡陋，完全做不出劇團在上海演出那場豪華歌舞的原本效果。戲突然暫停，那確是可大可小事情，此時候，女監製從後台走來，跟導演爭吵、辯論。她要遵守合約精神，戲好好歹歹一定要演下去，否則便違約，後果不堪設想。然而導演則本着藝術良心，在製作條件不足情況下，為了保障觀眾權益，也維護自己藝術尊嚴，寧願取消演出，並願意承擔一切責任後果。

　　最後鑒於場內坐滿大半觀眾，而戲亦已經開始了，女監製鼓動群眾施壓，戲終於繼續演下去。我不知道在前一晚澳門首場演出，舞台是否發生同樣情況？如果第二晚演出才臨時出現這個「罷演」情況，那絕對說明，上海劇團已走得很前，在實踐德國劇作家彼得．漢德克（Peter Handke）於一九六五年發表的作品《觸怒觀眾》（Offending the Audience）那種手法。那一派舞台製作人，並非要娛樂觀眾，而是謾罵觀眾，刺激觀眾思考，與台上演員互動。

　　這個突如其來的「罷演一幕」，無疑令觀眾意料不到，衝擊很大。然而我們必須說明，在這之前，中國舞台也有過類似一幕，那便是賴聲川編導的《暗戀．桃花源》開頭不久一場。兩個劇團因為訂場時間擺了烏龍，同時來到一個舞台上，大家爭奪空間演出。於是一個團演出《暗戀》，而另一團演出《桃花源》，大家要停停演演來互相遷就。《資本．論》無疑有點受賴聲川影響，有其影子。在劇場攪一次巔覆，要滿堂觀眾看着台上演員罷演而錯愕，畢竟能迫令觀眾思考金錢與藝術衝突這個大課題，絕對有正面實質意義。

　　當然，這回演出的《資本．論》，可能還有其他劇團表演元素，例如「形體劇場」（演員用身體語言來演戲）、「說話劇場」（演員對觀眾說話）、「辯證劇場」（討論一件事，鋪陳正反雙方意見）。

　　今年澳門藝術節選演的舞台劇，皆是富思考性的，留待下期再談論新加坡九年劇場演出瑞典Strindberg的《茱莉小解》、日本大師鈴木忠志的希臘悲劇《特洛伊女人》、韓國梯子肢體實驗室製作的卡夫卡《審判》，和台灣雲門舞集2演出的《十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