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乃馨和咖啡館說的是德國編舞家翩娜.包殊(Pina Bausch)的兩支舞作《康乃馨》與《穆勒咖啡館》。
烏帕塔舞蹈劇場帶着翩娜一九八二年創作的作品《康乃馨》前往了台灣藝術節,這是這支舞蹈時隔十一年再度於台灣上演。上千朵康乃馨構成的彩色幻境中,舞者們或追趕跑跳,或竊竊私語,每個人都極為渴望獲得他人的「愛」。然而,偏離固定規則的「歡愉」必須接受檢視與懲罰,狂風暴雨驟然壓境,強權、威嚇、暴力接踵而至,令「快樂」與「愛」都難以為繼。翩娜以她銳利的視角、洞徹的觀察,透過舞蹈為觀眾直呈生命中的親密與疏離,痛苦與狂喜,暴烈與柔情。
台灣舞評人盧健英曾說,翩娜的作品「總呈現着令人過目難忘的莊嚴」,她的舞為一般人描繪人生的本質,「而我只是那泛泛眾生的一位,接受她的諷刺,接受她的尖刻,也接受她無比的美好與包容」。
曾到訪香港藝術節的《穆勒咖啡館》是翩娜編創於一九七八年的舞蹈,它的主題很簡單:人們嘗試尋找彼此,回應彼此。寥寥數張咖啡桌,散落滿地的椅子,孤立角落的旋轉門,幾面鏡子,還有六個人:幽魂一般一直徘徊在舞台一角的女人,不斷被分開又不斷再度相擁的一對男女,套着厚重的大衣、腳踩小碎步的紅髮女人,急切地幫助所有人撥開桌椅的男人……崩壞的人際關係,疲憊不堪的生存狀態,縮映在這間咖啡館中。而這每一個怪異的人物,可能就是你我看似正常的外表下隱藏的另一重性格。
恐懼、孤獨與渴望被愛,不少翩娜的作品都以它們為關鍵詞。人們因恐懼與孤獨而渴望被愛,而渴望被愛也成為了對抗恐懼與孤獨的方式,這其間的相生與矛盾,便是翩娜舞作的原型。
翩娜的舞作,很多人認為不像是舞蹈,只不過是路人在來來往往。她大膽地打破了舞蹈既往的形式和限制,舞蹈已經不是目的,而是媒介─用來述說「人」的故事的媒介。無論環肥燕瘦,還是功成名就,都可以成為她舞蹈中的人物。她的舞作,常常沒有劇情串聯,而且不斷重複、不斷變奏、不斷升溫,強迫觀眾面對壓力,然後在離開劇院的路上,回想自己那溫馴或不馴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