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瓜 園/武將寫詩\蓬 山

時間:2025-08-06 05:02:18來源:大公报

  寫詩不是騷人墨客的專利。比如,那首有名的《山亭夏日》,「綠樹陰濃夏日長,樓台倒影入池塘。水晶簾動微風起,滿架薔薇一院香」,這恬淡旖旎的筆觸,竟出自殺人如麻的悍將之手。作者高駢,久經沙場,後來成為擁兵自重的軍閥。

  高駢戎馬一生,但絕少鼓吹武功,其塞上、邊城諸詩,不乏悲嘆沉痛之句。譬如,「席箕風起雁聲秋,隴水邊沙滿目愁,三會五更欲吹盡,不知凡白幾人頭」,「心堅膽壯箭頭親,十載沙場受苦辛,力盡路傍行不得,廣張紅旆是何人」……一將功成萬骨枯的反思,相當直接,用一個現代的概念來說,頗有點反戰意識。

  想來,充滿豪情的邊塞詩,多出自文人之手。武將作詩,反而更多的是滄桑沉鬱。除非是嗜血者,否則沒有人會喜歡奔突於血火瀰漫的戰場。戚繼光的「封侯非我意,但願海波平」,就很精確地表達了心跡。他留存的多數詩篇,字裏行間都落滿了嘆息:「繁霜盡是心頭血,灑向千峰秋葉丹」「惟有空庭一片月,漫移花影護征袍」「空餘庾嶺關前月,猶照漁陽塞外秋」。即便偶得清靜,而戰場上的鼓角之聲,仍時時縈繞耳畔;即便功成名就,亦難掩疲累焦慮交織的愴然。

  文人素手研墨,武將以劍為筆,往往有文人不可及之處,所以唐代將軍王智興曾言:「江南花柳從君詠,塞北煙霜獨我知。」烽火狼煙,唯身處其境者,才能道出真意。清末北洋元老張錫鑾的「幽花開白骨,紅照陌頭人」「春草綠封新鬼墓,野雲紅燒夕陽天」,充滿久經血戰之後的冷靜回望,親歷殺伐後的沉痛凝視。戰爭不再是榮耀與勝利,而是死亡與荒涼。所以他寄語:「年來一副看花眼,獨向天南望洗兵。」壯士暮年,而能以詩清洗戰甲血漬,不失一種英雄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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