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節已入秋,清晨的風裏漸漸有了幾分清涼,而陽光依舊亮烈,天氣依舊炎熱,這大概就是人們常說的秋老虎吧。眼前的很多景象還是很夏天,蟬聲響亮,草木茂盛。
心急的是我們,大自然總是慢悠悠的。
很多地方都能看到園林綠化工人推着割草機的身影,聞到野草的清氣。路邊樹蔭下,依舊停着賣西瓜和香瓜的車子,從旁邊過,空氣裏瀰漫着西瓜的清甜,香瓜的芳香。恍惚間,彷彿秋天是很遙遠的一樁事情。
這就是換季之間的妙意,也是大自然的深意。
時間,在鐘錶上的幾個指針間走動,看着它們「噠噠」走動向前,一秒又一秒地流逝,再也不會回來,總會不由得緊張和不安,甚至惆悵傷感。時間的迅速常令人念起李白的《春夜宴桃李園序》中所說:「夫天地者,萬物之逆旅也;光陰者,百代之過客也。而浮生若夢,為歡幾何?」
而時間在自然中的律動卻是慢性子,像一首慢節奏的樂曲,如此紓緩而悠閒,哪怕是季節之間的更迭交替,也是妥帖周到,自然而然。尤其是在草木上,時間從來都是緩慢靜謐的。
當從一己的生活俗務中跳出來,即便不去幽靜的山林,只是看看周圍的人事風景,看看身旁的樹木青草,感受一下拂過臉頰的風,欣賞一下樹影間跳躍的陽光,心情也會變得紓緩輕鬆。
此時,我聽着窗下秋蟲的鳴唱,又想起白天街邊一角那個小小園子。就在公交站台不遠處,一邊是喧嚷的街道,一邊是龐然的高樓大廈,小小的園子中一條小徑,幾棵茂盛的樹,一叢修竹,小小的一片荷塘,一張古樸的石椅,卻有着悠然世外的清幽。荷塘裏荷葉青碧,一朵粉色的荷花安安然然綻放着,篤定灑然的模樣似乎把季節拋開了,草木凋落的秋天和它無關一般。
本來還有好幾站才下車,但因為這朵靜謐的荷花,在秋天還開得那麼專注那麼旁若無季,而願意為這樣的一場花開停下趕路的腳步,讓自己的心也跟着慢下來,感受生存之外的一些不可或缺的詩意和浪漫。
我在清涼古樸的石椅上靜坐,對面是安寧幽靜的荷花,猶如知己一般,這樣從現實生活裏突然走神的小小的一段時光,神奇而美妙。與荷靜坐的簡短時光,宛若知己對談一般心靈相契。人生是一場修行,一路上遇見的風景都意味深長。有一天,也許自己也能像一朵荷花一樣,在喧囂世界裏擁有寧靜安篤的能力。
不止是荷花翠竹淨化身心,走進自然,感受自然,這些悠然愜意的緩慢時光,正是「時時勤拂拭,莫使惹塵埃」。這樣的心田就像雨後的天空,寧靜,澄澈,高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