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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平凹:人生不過是個 「暫坐」 的過程

時間:2020-09-04 08:24:41來源:香港文匯報

■賈平凹被譽為是中國當代文學界產量最高的作家。

  賈平凹被譽為是中國當代文學界產量最高的作家

  追憶往昔 致敬時代 聚焦女性

  茅盾文學獎獲得者、著名作家賈平凹,被譽為中國當代文學界產量最高的作家,自1987年第一部長篇小說《商州》出版,他便以平均每兩年一部的速度,推出一部又一部的長篇經典。2020年9月,作家出版社正式推出賈平凹長篇小說新作《暫坐》和《醬豆》,這也是賈平凹創作的第17部和第18部長篇小說。在談到《暫坐》時,賈平凹稱其可能是自己70歲前的最後一部長篇,而關於《醬豆》,他則將其定義為是一部「寫給自己的小說」。

  文:香港文匯報記者 李陽波 圖片由受訪者提供

  在今年疫情之前,賈平凹最新的長篇要算是2018年出版的《山本》。這部小說通過全景式宏偉視角,不僅訴說了秦嶺深處一場命運與人性交織、苦難與超脫並存的歷史大戲,同時也用較多的篇幅,對秦嶺裏的草木鳥獸進行了詳盡的描述,是「一本帶故事的秦嶺志」。而此次出版的兩部新作,一改《山本》鄉土題材的風格,不僅首次將筆觸深入到現代都市女性生活,同時「賈平凹」也作為小說人物在另一部作品中出現,這樣的嘗試也被很多評論家稱為是賈平凹長篇小說藝術上一個新的突破。

  《暫坐》則是賈平凹的第二部城市小說,也是首部真正意義上的都市女性視角小說。《暫坐》以西安城為背景,講述了一群獨立奮鬥的都市女性在心靈上相互依偎的故事。以生病住院直到離世的夏自花為線索,以「暫坐」茶莊的老闆海若為中心,刻畫了紅樓群芳般的眾生相。

  談到這部小說的創作靈感,賈平凹坦言來源於自己常去的一家茶室。而在〈後記〉裏提到創作緣起時,賈平凹亦說:「茶莊在的那些年,我每日兩次都在那裏喝茶,一次是午飯前,一次是晚飯後。喝到了好茶就只能再好,不能將就,我已經被培養成喝茶『貴族』了,茶莊卻搬走了。突然就有了寫《暫坐》的念頭。」

  在《暫坐》講述的故事中,無論是主角還是配角,這些都市麗人神秘而美麗,聚散往來之間,既深深吸引人,又令人捉摸不透。而茶樓裏的世態炎涼也如同社會的縮影,環環相扣的命運則展示着人物的生存狀態和精神狀態。「這一次的寫作仍是日子的潑煩瑣碎,只是藉那眾姊妹之口和眼,看得到茶藝、書畫和古玩的美,悟得出上至佛道下至生活的智慧,然後寫出眾生之相而已。」通讀整部小說,在大巧若拙、餘味無窮的文字背後,彷彿作者就在茶莊樓上,慈悲而關切地看着:人生短暫,且來小說裏坐坐。

  評論家王春林說,正如同在浩大的宇宙時空面前倍感自身的渺小,陳子昂因而發出「獨愴然而涕下」的感嘆一樣,賈平凹借助於《暫坐》中那一群城市白領女性的故事所傳達出的,其實也正是人生太過短暫,整個過程差不多也就相當於到這個被命名為「暫坐」的茶莊坐着喝了一會兒茶的模樣。「人生終歸不過是一個『暫坐』的過程而已。」

  回顧創作歷程的「生命之書」

  另一部長篇新作《醬豆》,故事以《廢都》的修訂再版為開端,回顧了賈平凹創作《廢都》前後的心路歷程及出版後的境遇。《醬豆》的故事,被賈平凹稱為「無一事沒有出處」,小說虛實結合,「賈平凹」作為小說人物出現,重塑了《廢都》創作的時代背景,拋出了一個有血有肉的「賈平凹」形象,也拋出了自己對時代的探究、對人性的拷問,十分發人深思。

  雖然在賈平凹的長篇小說中,《暫坐》排位17,《醬豆》排18,但嚴格意義上《醬豆》的「誕生」卻要早於《暫坐》。「《醬豆》比《暫坐》的草稿早,《暫坐》卻先在刊物上亮相。」賈平凹曾表示,「早知燈是火,飯熟已多時」,《暫坐》走的是電影節大廳前的紅地毯,《醬豆》從後門悄然去了會堂。

  《醬豆》被稱為是賈平凹的生命之書,是一部賈平凹寫給自己的小說,是作者對往昔的追憶,也是對時代的致敬。賈平凹在題記裏寫到:「寫我的小說,我越是真實,小說越是虛構。」 賈平凹說,之前自己所有的長篇小說寫作,桌上都有收集來的一大堆材料,或長之短之提綱類的東西。而《醬豆》沒有,根本不需要,一切都自帶了,提起筆,人呀事呀,情節場面就在眼前動,照着寫就是了。「《醬豆》的修改謄抄是在新冠肺炎疫情期間,每頓抓一把米做乾飯或稀粥,菜已經很少,一日三次的連花清瘟膠囊必須保證,三個月的自我隔離,外邊世界有毒,我也有着,把它寫出來了,就是一場排毒。」

  《醬豆》創作的順暢,也得益於賈平凹多年的筆耕不輟和對寫作痴迷的愛。「我是太熱愛寫作了,如鬼附體,如渴飲鴆。一方面為寫作受苦受挫受毀,一方面又以排泄苦楚、驚恐、委屈而寫作着,如此循環,沉之浮之。」在《醬豆》的〈後記〉中,賈平凹如此說,這也正是其為新作《醬豆》做的一個有力註解。

  寫自己想寫又沒有寫的東西

  1952年出生於陝西南部丹鳳縣棣花村的賈平凹,20歲時便開始發表作品。而1975年自西北大學畢業後,如願進入專業創作領域的他更是如魚得水、才華盡展,40年來先後發表《商州》、《浮躁》、《妊娠》、《廢都》、《白夜》、《土門》、《高老莊》、《懷念狼》、《病相報告》、《秦腔》、《高興》、《古爐》、《帶燈》、《老生》、《極花》、《山本》等16部長篇小說。其中,2008年《秦腔》獲得第七屆茅盾文學獎。

  賈平凹的每一部長篇都堪稱經典,而此次出版的《暫坐》和《醬豆》,剛一面世便收穫掌聲一片,讀者被故事感動的同時,亦為賈平凹寫作的創新而喝彩。但在賈平凹看來,這一切似乎都在情理之中。「到了這般年紀,寫作應該是隨心所欲的,寫自己長久以來想寫又沒有寫的東西。談不上什麼新變化和新面貌,只是像一條水流着,流到哪兒是哪兒,因越往下流的地勢不同,流量不同,呈現的狀態、顏色、聲響越不同而已。」賈平凹坦言,初學寫作時大概會覺得自己無所不能,越是寫作,越明白了自己的無知和渺小。越寫越有了一種敬畏,敬畏大自然,敬畏社會,敬畏文字,作品常常是在這種敬畏中完成的,只想把自己體悟的東西表達出來,而不是僅僅用一個傳奇故事或一些華麗句子取悅讀者。「發現和表現靈魂的真實,以及情感的真實,才是小說的精髓。」

  對於鄉土題材到城市題材的轉變,賈平凹表示,在相當長的時間裏,可以說,不了解農村就不可能了解中國。「我大多數作品都是寫鄉土的,寫近百年中國的歷史演變。而隨着改革開放,社會發展,現在城鄉的概念進一步模糊,大量農村青年進入城市,農民和市民無法分清。」賈平凹認為,時代變了,社會變了,文學也應當隨時代和社會而變化。「再者說了,我在城市生活了40多年,也應該寫寫城市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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