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多年之後，Chiron終於重遇Kevin

　　奧斯卡於周一蝦碌地落幕，由於會計師事務所代表將錯的信封交給頒獎嘉賓，令《雌雄大盜》（Bonnie and Clyde）演員拍檔華倫比堤（Warren Beatty）及菲丹娜慧（Faye Dunaway）錯把《星聲夢裡人》（La La Land）宣讀成最佳電影。經更正後，《月亮喜歡藍》（Moonlight）爆冷勝出。\劉偉霖

　　不少人因《星聲夢裡人》大熱倒灶而高興，卻有人指出，選擇哪部片成為「最佳影片」的不是評審，而是歷史。這種意見，首先反映出論者多數對賽果不服氣，然後就是說自己對歷來很多奧斯卡結果都很不滿意，第三就是說歷史及未來的觀眾會對今天輸了的電影平反。

　　筆者未活到七老八十，但從自身經歷過的奧斯卡，再和今天人們的意見來比對的話，總是覺得影迷通常較易記得確實贏了最佳電影的作品，非常少的人才會繼續執著某部片應該拿下該年的奧斯卡，而這種執著終將隨人同樣長埋黃土。此外，即使沒有經歷七、八十年前的奧斯卡，但也可以見到當年的影片在今天的評價。筆者的想法是：拿了獎，就是在歷史留了名。

　　沒錯，作為一九四二年奧斯卡最佳電影提名，但拿不到該獎的《大國民》（Citizen Kane），今天的地位遠超當年的贏家《父慈子孝》（How Green Was My Valley》；《觸目驚心》（Psycho）不入當年最佳電影的最後五強，那一年的贏家是《桃色公寓》（The Apartment）。但這種「輸了獎項，贏了歷史」的例子，僅限於經典，甚至是經典中的經典。如果，今天輸了獎項的電影只不過是「好片」，依筆者的觀察，以後只不過會隨眾多「好片」淹沒於影史的洪流中。相反地，每一尊最佳電影「小金人」會像一個一個的浮標，較難被沖走。

　　絕境裏的真愛

　　對獎項的感想說完，抱歉今次會用較少篇幅去談《月亮喜歡藍》。影片無疑是一個里程碑，因為該片的幕前全是黑人，導演也是黑人，雖然幕後並非全黑人。片中亦沒有白人扮演着黑人拯救者的角色，這一點，《NASA無名英雌》（Hidden Figures）或在三年前贏得最佳電影的《被奪走的12年》（12 Years a Slave），就做不到。

　　本片以三個章節，描寫男主角Chiron在童年、青年及成年的三個階段，在親情及愛情方面的痛苦及掙扎。Chiron和母親相依為命，但她是癮君子，賣笑為生，Chiron個子較小，而且品性善良，所以經常被同學欺凌。有兩個人向處於絕望的他伸出援手，第一個是身光頸靚、生活富泰的成人Juan，由馬許沙拉艾利（Mahershala Ali）飾演，他憑這個角色贏得奧斯卡最佳男配角。Juan待Chiron如己出，兩人的感情如父子般。不過，Juan身光頸靚的背後自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恕不劇透），成為影片第一章的高潮。

　　第二個好人是同學Kevin，他教Chiron不要看輕自己，面對欺凌要懂得還手。去到影片第二章，Chiron終於按捺不住對Kevin的情意，後者欣然接受。可是，欺凌者的魔掌伸向Kevin，要他背叛Chiron，令Chiron多年的傷痛以暴力爆發。第三章的Chiron長大成人，一身金鏈金戒指，連嘴裏都是一口金牙。他走了Juan的舊路，但移居到另一城市。有一天，Kevin來電，要求和多年沒有聯絡的Chiron一聚，Chiron沒有答應，但心裏忐忑不安。

　　彰顯黑膚之美

　　筆者並非在大銀幕上看，對作品影像的接收，肯定差過在戲院看的觀眾。即使在小屏幕上看，也必須承認本片的影像在水準之上。電影片名將原著的名稱濃縮，當原著名稱的意思在電影內反映出來，在影像上強調了黑人膚色的美，突出了人物的面孔，在不同的光源下的美態。從較宏觀的角度看，這是一部唯美的影片，把理應醜陋無比、人不欲久留的貧民區，拍攝出一種如世外桃源的美景。筆者之所以要說「唯美」，就是因為有一種為了好看，而和故事有強烈違和感的印象。

　　筆者不會假裝要把同性戀題材當作異性戀影片看，因為即使我們不去歧視同性戀，但無改同性戀在今天仍是「禁戀」的事實。無可避免要和《斷背山》（Brokeback Mountain）相比，本片的感情掙扎對筆者來說，太過淺薄。另外，Chiron在三個階段由三個演員飾演，童年及青年的他像「撲克臉」，雖然多數不是因為小演員的演技，Chiron看來卻像是把痛苦壓抑在心底，假裝沒有事。然而去到成年，他的眼神就完全不是那回事。

　　個人的觀感是，看來風馬牛不相及的《月亮喜歡藍》及《星聲夢裡人》，根本是同一硬幣的兩面。《星聲夢裡人》是用大量技巧堆砌出來，本質上和CG影片沒有分別，年輕導演沉醉於花招以及向舊片致敬；《月亮喜歡藍》則是年輕導演企圖裝扮出古稀大師的人情練達，其實，不過是娃娃看天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