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英國「公投脫歐」、美國總統大選意外結果出現和最近的意大利修憲公投迫使總理倫齊下台，有學者提出，當前國際政治局勢正被民粹主義佔據。民粹在一些學者的表述中是一個絕對負面的詞彙，是伴隨着混亂和暴動存在的，許多對於本港近年出現的「佔中」、「反釋法」的解讀，也認為是民粹對於香港精神的侵佔。那麼，到底民粹主義是什麼？民粹主義怎樣產生又有何弊端呢？民粹在具體政治形態中又是怎樣體現的呢？

　　代議制「永遠無法擺脫的陰影」

　　代議制的流程模式為民粹提供了可能的發展。代議制，是民主化發展的產物。通過選舉代表，代表民意進行政治探討，以達到精英與民眾的連接。但隨着社會原子化和全民政治覺醒，民眾不再滿足於讓代表為其發言，甚至認為政治精英自成既得利益團體，他們的權力遊戲不會代表民眾的意見，因此會傾向於選擇與政治精英論調相反的代表，甚至自己為自己代言。因此，代議制不可避免會出現程序內的克里斯瑪（charisma）（指具魅力）代表或直接民主的訴求。

　　而能夠加劇民粹主義蔓延，或者說，能夠「團結」民眾的激勵機制，還是社會的貧富差距過大。當社會上出現相對剝奪感，缺少社會資源的群體會認為自身的不幸是既得利益者陰謀論的結果。這種對既得利益團體的對立態度被有心人發掘，他們以同情的姿態和語氣，用情感為紐帶匯集民意，再打着民意的旗號影響政治。

　　事件簡單化 缺周全思辨

　　首先，民粹主義者將民眾視為一個整體而忽視個體內的異質性，將事件簡單化而缺乏周全的思辨。在民粹主義者看來，只有一種正確的觀點那就是民眾的看法，而民眾的看法是可以通過投票達成的，不需要辨別正確錯誤，不需要考慮科學性和現實可行性，自由民主的複雜機制及其對授權和代表性，都是不必要的，而民眾的統一意志能以一次統一投票的形式表達。因此民粹主義者熱衷於公民投票，就如英國「脫歐」和意大利「公投」，而這種投票的結果最終甚至難以達到零和博弈，就像英鎊的急劇貶值和未來經濟的不確定。

　　其次，民粹主義很可能產生克里斯瑪（charisma）權威。當某個政治人物宣稱可以代表民眾的意見時，他便可以靠着自己的威望走上代表的位置，而不需要專業的政治素養或足夠的文化教育。政治關乎道德，而民粹主義者認為對世界看法正確，即與他們看法一致的人是道德的，其他人都是腐敗政治精英的走狗，都不道德。這無疑是給自己的行為找好了替罪羊。

　　導致精英缺安全感

　　而現時，民粹主義之火又燒到了美國，這個素來以代議制程度、民主化水平高度發達着稱的國家，這個以民選總統彰顯人權大於主權的政治體系，在民眾選出一個完全沒有政治經驗、將國家發展的一切不利歸因為全球化和中國奪取資源、以極端言論吸引支持的新任總統後，學者們高呼，美國的民主已從自由民主轉變為民粹主義當道。

　　當然，這種政治形態最終會引起社會問題。健康的社會結構是成橄欖形分布的，少數的底層民眾和富裕階層，大量的中產階級，而民粹當道的社會會動搖這種穩定的社會結構，而形成由下向上的政治，甚至社會反撲，造成社會不穩定。一方面，精英階層會意識到自己生活在充滿不滿、躁動的社會中，而缺乏安全感，底層民眾更加強化其處於被剝削位置的自我認知，而加強對「他們」的「反對」。這也許能夠解釋，當選票分布注定特朗普當選時，為什麼那麼多美國人選擇移民加拿大了。

撰文：何紫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