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瞓咗半年,好耐都冇工開,連房都租唔起,唔瞓街瞓邊?」露宿新丁藍先生躺在地上,無奈地說。
疫下夜幕低垂,鬧市華燈卻昏暗,多區街角、橋底、隧道湧現帳篷陣。
第五波疫情年初來襲,本港露宿者人數持續攀升,比爆疫前足足增加兩成。這些「新丁」中,有本來做裝修、洗碗的基層,也有做寫字樓的文員,更有小公司老闆,失業令他們失去了家,並失去所有。他們有一個共同問號——疫情何時才會結束?生活何時復常?
只有疫情結束,他們才有望走出帳篷,自食其力!\大公報記者 蘇荣(文) 盧剛昌(圖)
疫下艱困,市民被迫流落街頭,無家者(包括露宿者)數字持續上升。截至2022年1月底,經社署資助的非政府機構所營辦的三隊露宿者綜合服務隊及相關服務單位曾接觸的露宿者數目為1583人,比爆疫之前大增約兩成,當中有逾半受訪者更是首次露宿。超過六成無家者「居」於深水埗和油尖旺區,他們多集中在公園、球場或天橋底。
南昌站行人隧道是一個露宿熱點,有義工會定時定候到那裏派飯票、派日用品。露宿新丁藍先生對大公報記者說,疫下失去工作,唯有流落街頭淪為露宿者。
「喺度瞓咗差不多半年。我本身做裝修,因為疫情好耐冇工開,父母又喺大陸,而家又返唔到上去。如果通關,喺香港有嘢做就唔返去,冇嘢做就返去。」
「有工開至會有錢租地方住,之前啲積蓄全部用完,而家連房都租唔起。」
反思1 新丁多了,原因在哪?
一些「露宿新丁」對記者吐苦水,眼裏卻帶着期望。他們希望疫情消散,社會復常,只要有工開,就有翻身機會。
盡快遏疫,是頭號大事!
68歲的賴伯在旺角染布房街行人天橋露宿近三年,論資歷,也算「半新丁」。
賴伯自嘆年紀老邁,疫下更不可能找到工作,每月只靠不到四千元綜援過活。他無奈退租,露宿橋底,留下僅餘的積蓄「醫肚」。「呢度有個好好心嘅外籍人士會嚟派食物,派即食麵同生果。」
在旺角亞皆老街火車橋底露宿的陳先生也不時收到「禮物」。「間中會有社工來派口罩和食物,覺得社工和義工都好關心我哋班露宿者,但執法人員卻有點不近人情。」
「24日我被票控。早上我在旁邊上香稟神,警察話我無戴口罩,有路人行過投訴,其實我上香後已立即坐回帳篷,警察話我影響到他人,就票控罰我五千。知我係露宿者都照罰,我話無錢,連食飯都無錢。」
記者問陳先生有何打算?「我都無打算,可以點打算?4月17日上庭,警察出得告票,法庭未必會體諒。我無錢畀,罰錢又係咁坐,坐監又係咁坐。」他無奈地說。
露宿者孔女士在22日也被警察票控,她於旺角街頭吸煙,知道理虧,向警察說是露宿者,無地方住又無錢,就算被票控都無能力交罰款。
「我依家都唔知點算,我又上唔到庭,又唔夠錢交罰款,如果寄到信通知我上庭都好,但我無地址畀佢,上唔到庭求情,我想分期付款都唔得!而家登記個地址唔係我,當日警察問我地址喺邊,我本來同佢講無地址,但佢話要拉我返警署,警察就叫我作個地址畀佢。」
觀塘海濱道的觀塘公眾碼頭,也是露宿者熱點。上周某夜,記者現場目測,約有六至七間用木板搭建的「小木屋」。當晚有義工團體拿了十多個飯盒來,派給露宿者。部分小木屋內亮起燈光,相信電源來自義工團體提供的太陽能供電板。
反思2 票控背後,有何啟示?
露宿者的「家」就是「街」!在街上不戴口罩,就是違反「口罩令」!
換個角度想,市民外出大都乖乖戴口罩,但返回家中,還不脫下嗎?票控,不單是金錢那麼簡單。
隔岸的港島,也有發現露宿者蹤影。中午時分,施小姐在中環愛丁堡廣場行人隧道內打地鋪休息,記者見她年紀不大,走上前探問她的故事,原來她已失業將近三年。
「有社工幫緊我申請綜援,不過仲審批緊,因為我無月結單,要去銀行搞手續。我以前做文員,而家疫情嚴重更加搵唔到工作,工廠都唔請人,洗碗都無得做。」
北角炮台山福元街行人天橋底也有露宿者,康先生在裏「住」了一段日子,他說,「日日周圍拾荒,變賣賺些少錢過活。疫情下有社工來幫手,支援吓!」他比較樂觀,說「幸好生活至今尚算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