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基督教會何福堂書院　中二　劉煒

　　一天晚上，在家收拾房間時，被一張泛黃的照片吸引住目光，那是和親戚在老家照的全家福，我慢慢端詳照片中的每一位，目光移到她身上時，眼淚不自禁地掉了下來。祖母有一頭花白頭髮，那斑駁的髮鬢下是一張長滿皺紋的臉，兩顆黑黝黝的眼睛像無瑕的黑寶石鑲嵌在臉上。她有點耳背，所以跟她說話都得靠近其耳朵高聲訴說。

　　記得有次放假去看望祖母，在老家小住幾天。我和朋友外出去玩，看到路旁的小賣鋪滿玩具槍啊、劍啊、彈珠之類的東西，我一看就喜歡，連忙跑回家問大人要錢。那時候爸和媽都不在，我便去找祖母。我笑嘻嘻地走到她跟前，靠近耳朵說：「可給點零錢我花麼？我要買些有用的東西回來。」祖母二話不說拿出錢包，掏出一張一百塊給我。那時我看到手上的那張紅爺爺，雙眼頓時發亮，就差沒流口水了。謝過後便興沖沖地跑往小賣舖去。

　　我媽常常說：「你小時候特別調皮，每次做了過分的事，大人正要罵你、打你時，祖母總跑出來替你說話，也就拿我沒辦法。」小時候，我根本不知道錢有多難賺，我只知當時我們很有錢，我也養成這壞習慣，看到什麼就要什麼。

　　晚上爸媽回來了，甫進家門看到滿地玩具，先是驚訝，漸漸變成憤怒，倏忽，兩股殺氣朝我走來。媽媽先開口：「為什麼家裏有這麼多玩具？你哪裏來這麼多錢買？偷來的？如實交代！」她聲音太大，我嚇得不敢哼聲，眼淚快要掉下來時，祖母走出來對着媽說：「不要責怪孩子啦，是我給孩子錢的，今天孩子說要問我拿錢，本來我不想給的，想了想便和他說，這些錢當我借給你，等你長大後會賺錢了就還給我。」媽媽看在祖母份上沒再罵我，怒瞪我一眼便走了。祖母拿起紙巾，拭掉我快流下來的眼淚，和藹的對我說：「沒事的，沒事的，你媽媽不會對你怎麼樣的了，你記着長大後還給我就好了。」說完這句，我們便哈哈大笑，祖母嘴裏的兩顆金牙閃爍着，她的笑容是如此溫暖、如此慈祥！

　　如今，祖母已經去世了，我已不能實踐當時對她的承諾。每當想起其溫暖笑容、對我的袒護、疼愛，心裏總有酸酸的感覺，眼淚還是會不聽話地滑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