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聞韓國前國務總理金鐘泌不幸辭世,享年九十二歲,無限扼腕。二十多年前我出使韓國期間,曾與金鐘泌有過多次接觸,留下很深的印象。
我到韓國最初幾年,每年舉行國慶招待會,都是金鐘泌作為最高貴賓,率政府要人和各界代表數百人出席。當時他是韓國執政的民自黨最高委員,在黨內身份僅次於總裁的總統。這充分反映了韓國對與中國關係的重視,同時也使我有機會結識了這位政要。
金鐘泌精明老道,言談縝密,多年叱吒韓國政壇。早在上世紀六十年代朴正熙執政期間,金鐘泌就曾第一次出任國務總理,時年只有四十歲出頭。韓日關係正常化談判,他作為韓國代表,也做出了貢獻。但其後他政治道路坎坷,在流亡國外數年後,上世紀八十年代,他回國重返政壇,曾幾次參加總統競選,可惜沒有成功。
在一次外交活動中,我又與金鐘泌坐到一起,交談中我問他是否去過中國,他沉思片刻後說,可以說去過,也可以說沒去過。我多少有點吃驚,遂問其詳。這時他告訴我,早在上世紀四十年代,他曾到過丹東,當時叫安東。新中國成立後,他沒有去過,但一直懷有去中國的願望。
還記得,上世紀九十年代中期,中國在首爾舉辦文化大展,展示古代至現代各種文化用品,包括筆墨紙硯、各種雕刻、各種器皿,在民眾中一時引起轟動。一天韓方突然通知,金鐘泌先生要參觀展覽,我急忙趕到現場陪同。他參觀不是走馬看花,而是非常仔細,時而還在文物前停留良久,而且對每一件文物都做出評價,可以看出他對中國文化十分了解,興趣盎然,津津樂道。
一九九七年,韓國舉行總統選舉,金鐘泌以在野黨自民聯總裁身份參加競選。當時參加競選的還有在野黨領袖金大中。執政黨推出強有力的候選人李會昌與在野黨對決,形勢嚴峻。當時金大中已第四次參選,經驗豐富,深知在野黨如不聯手,無望獲取勝利。
於是,經過多次談判,金大中與金鐘泌決定聯手,金大中還允諾如果自己當選,金鐘泌將出任國務總理。那年大選,競爭異常激烈,不過不出所料,金大中以微弱票數獲勝,組閣後金鐘泌第二次出任國務總理。
一九九八年初,金鐘泌以自民聯總裁身份訪華,實現了他多年的夙願。江澤民主席會見他,原定三十分鐘,後來竟談了一個小時。他回國後告訴我,他對中方接待十分滿足。
一九九八年八月,我結束任期回國,金鐘泌以國務總理名義,攜夫人舉行宴會,為我們夫婦送行。他還代表政府,舉行儀式,授予我建交勳章。金大中總統在我離開前幾天,破例在青瓦台會見了我們夫婦。這些都深深地留在我的記憶之中。
韓國政壇曾有「三金時代」之說,指的就是金大中、金泳三、金鐘泌,三人在政界曾輝煌一時,我也有幸見到他們三人,但如今三人已先後作古,「三金時代」永遠成為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