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吳處厚的筆記《青箱筆記》卷三載:嶺南的風俗,互相喊人,不以排行稱,只以各人所生男女小名呼其父母。
元豐年間,我(作者吳處厚)擔任大理丞,審理賓州上報的案件,發現下面一些有趣的名字:百姓韋超,他孩子的小名叫首,就呼韋超「父首」。百姓韋遨,他孩子的小名叫滿,就叫韋遨「父滿」。百姓韋全,他女兒的小名叫插娘,就叫韋全「父插」。百姓韋庶,他女兒的小名叫睡娘,就叫韋庶「父睡」,他老婆叫「嬸睡」。
吳處厚,也算有心人,這也許是作家的職業敏感吧,發現了和別處不一樣的風俗。中國地大人多,各地的風俗也千差萬別,有些地方風俗能長久流傳,且能流傳開去,發揚光大,這是普遍性在起作用,大家都認可,但有些風俗,卻在小範圍存在。我不知道,現在,賓州那地方,這樣的稱呼還有沒有保留着,這要語言學家研究。
就稱呼言,中國人的稱呼向來複雜,如唐宋就喜歡以數字稱人:李十二,李白。杜二,杜甫。白二十二,白居易。元九,元稹。柳八,柳宗元。韓十八,韓愈。秦七,秦少游。歐九,歐陽修。黃九,黃庭堅。中國人的姓名真是一個大學問,上萬種的姓,稀奇古怪。現代沒有這樣的排行了,最多李一,李二,李三就是超生!
我讀《論語》等先秦作品,常常驚嘆於書中人的姓名有意思。宰我大白天睡覺,孔老師批評他「朽木不可雕」也;孔老師安排漆雕開去做,漆回答說對做官還沒有信心,孔老師又大加表揚。宰我、漆雕開,比我們現在有創意多了。
杭州岳廟,岳飛像前跪着的那個萬俟契,我說mo qi xie,「萬俟」是以前少數民族鮮卑族的複姓,陸地同學跟着念了好幾遍,一出門,就忘記了,常常讀成wang ai lu,怎麼記也記不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