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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原/克 洋

時間:2018-05-17 03:16:04來源:大公網

  透過電視機看楚原說「當你回首往事,不因碌碌無為而悔恨,不為虛度年華而羞恥,你便能很驕傲地說,你無負此生」,朱大祥和盛利祖各自在家嘆一口氣。往事如煙。

  四十年前。盛利祖去買樓,被朱大祥撲頭。朱拿盛的錢買豬扒飯時被套上手扣,盛在東區醫院醒來時忘記了自己女朋友。在赤柱監獄,朱覺得生活挺開心,因為他最少可以食皇家飯餬口。而盛只記得失憶前一團光暈,懷疑這是上帝指引,因此改信耶穌,期望死後得救。

  十年後朱出監,曾經在旺角天橋底揸兜。盛則在中環開專門服務基督徒的餐廳,賓客如流,頗有成就。朱做過一段日子的保安,也做過黑社會打手。盛生意愈做愈大,分店也愈來愈多,他和幾個合夥人年年豐收。

  二十年後一個晚上,朱戴黑超,穿乾濕褸,在修頓球場吃熱狗,飲啤酒。望見連續射七十六次仍然射中門楣的皮球,發現人生已經被他看透。撲頭、封口、斬手。不就是為兩餐奔走?他突然想起二十年前那個叫做盛利祖的人,聽說他本來想去買樓。如果當時真順利買樓,現在應該打跛腳都唔使憂。然而他卻被撲頭。聽說被撲到失憶,很可能最終沒有買樓。如果是九七前才買,那此刻大概做蟹做到等跳樓。這就是際遇,死了什麼也帶不走,因此本來也無甚可否。

  三十年後另一個夜,盛利祖在中環十字飲食集團大廈頂樓,連續開完十四個會後終於可以抖抖。雖說是飲食集團,但其實在炒樓。這個年頭,這個香港,誰不炒樓?偏偏捲個金融海嘯。當年九七金融風暴吹他不走,但○八,今次可能無得救。然而他相信自己有神庇佑,因為他真正希望的不是名成利就,反而是,等到年老,一點不留,將全副身家交到窮人之手。他執著,但執著的不過是對自己一生無愧無疚。

  四十年後,當楚原說完那席話,沒人知道他口中的碌碌無為與虛度年華,到底是指有還是沒有。然而朱大祥和盛利祖還是各自在家嘆一口氣,因為他們都覺得,自己一生已別無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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