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整理書架,觸到《基督山伯爵》燙金書脊,讀大仲馬這本名著已是多年之前,許多情節已經忘卻,卻對它的結尾記憶猶新:「人類的一切智慧就包含在兩個詞中:『等待』和『希望』。」想起小時候老師教我們寫文時強調的「鳳頭、豬肚、豹尾」,不禁感嘆原來「敏捷有力」的結尾,真的可以令文學作品不因時間而褪色,反在生命的不同節點煥發新生。
於是,又想起《百年孤獨》的詠嘆:「因為注定經受百年孤獨的家族,是不會在大地上有第二次機會的。」;想起《了不起的蓋茨比》的收筆:「於是我們繼續奮力向前,逆水行舟,被不斷地向後推,直到回到往昔歲月。」
而我自己最喜歡的,是金庸先生《白馬嘯西風》的終章:「白馬帶着她一步步的回到中原。白馬已經老了,只能慢慢的走,但終是能回到中原的。江南有楊柳、桃花,有燕子、金魚……漢人中有的是英俊勇武的少年,倜儻瀟灑的少年……但這個美麗的姑娘就像古高昌國人那樣固執:『那都是很好很好的,可是我偏不喜歡。』」。騎着老馬踏上歸途的她,眼前是江南的楊柳桃花、倜儻少年,她說出的卻是不被世俗標準綁架的獨立宣言──雖肉肉軟軟,卻不容置疑,擲地有聲。
好的結尾收束了故事,卻在讀者的生命中種下了種子,多年之後發芽之時,又何嘗不是另一個故事的開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