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老家熱得早。照理「三伏天」才是一年中最熱的時候。今年七月二十日入伏,八月十八日出伏,共三十天,但到七月七日進入小暑為止本地已連續「高燒」兩周。六月底那周每天最高氣溫都在三十八九攝氏度,早晨一起床就是三十度,夜幕降臨後還有三十四五度,空氣濕度還高,熱得人透不過氣來。本地的防曬達人各顯神通。有的穿短袖T恤戴長護袖,有的用口罩或手帕蒙住臉,還有的在帽子下墊塊毛巾,遮擋後頸的日曬。電瓶車架上了遮陽棚,外賣小哥全身裹得密不透風,只露出戴墨鏡的眼睛。我沒什麼防暑妙招,既然不用上班,上午九點到晚上七點之間不出門而已。
氣象台說,老家最熱的夏天發生在二○二二年,那年有超過五十天最高氣溫在三十五度以上,且最高紀錄超過四十度。看着今年窗外陽光下白花花的一片,我卻不記得三年前的火熱了。只記得二○二二年暑假從美國回家探親,因疫情隔離兩周,上海三天,老家十一天。到家後每天在小區廣場測一次核酸,後來每天又加測一次抗原。必須戴口罩、掃碼、測體溫出入小區,後來又規定每天每戶只能進出小區一次。我本該去某寫字樓的會議室舉辦線上講座,小區臨時封閉,不得不用不太可靠的家用網糊弄過去。
往事當然並不如煙,但人的記憶有選擇性,艱難險阻在最低和最高閾值之間事後才能被憶起。難度太低了會湮沒於無數雞毛蒜皮的日常細節中,太高了則超越人的心理承受力,我們出於自保會下意識將其封存。只有難度合適的挑戰才能達到「殺不死我們的會讓我們更堅強」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