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遇到比較複雜的計算問題，常被聰明人嘲弄「文科生嘛，數學不好」。我從來不去辯解。因為，我不是文科生。中學時，我選的是理科。高考時，除了語數外，與我糾纏不休的科目是物理和化學。大學後，讀了一年工科然後轉系學了文學。大概是工作之後一直都靠專業吃飯，就被自然地認為是文科生。

　　其實，計算得慢，不等於數學不好，因為數字之外，還可能有更多的因素在影響計算的速度。「文科生數學不好」這個思維，依我看，應該這樣表述才更準確：如果思維中，習慣折合交易發生時價格之外的所有因素，那麼速度一定比單純地計算價格要慢一些。從表象上看，就是應試教育下的「數學不好」。

　　對於這一點，一位前蘇聯的詩人和他的一首詩，做過精闢的例證。他觀察一位意大利貴婦享用咖啡。那是在某一個陽光很好的午後，落葉紛飛，窗外的林蔭道上三三兩兩的年輕人結伴走過，於是他寫下這樣的句子：「老婦人／花五千里拉買了價格三千里拉的咖啡／她被咖啡激起了青春的錯覺／這錯覺接近五十萬里拉。」

　　於我個人而言，很多時候計算得「慢」，是因為不想投入心思去算計。這也是我極不喜歡和過於精確、精明的人交朋友的重要原因。感性和理性之間，我更偏重於感性。因為不論我們如何理性，由我們共同構成的生活也總是會呈現出近乎曖昧的感性狀態。比如，即便現代法制對婚姻的一切做了那麼多明確的條分縷析，但制度性安排的背後潛藏的是道德，道德的背後還隱藏着性愛意義上的深植於我們體內自然意志的編碼。於是，生活一層層地包裹，最終還是成為一個感性的整體。

　　我很慶幸，我在感性中獲得快樂。寫作需要尊重這種感性，才有可能領略「飛升」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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