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張衛健拍攝無綫《大帥哥》，是還自己及觀眾的心願

由《西遊記》中的孫悟空到今年《大帥哥》狄奇，轉眼張衛健離開無綫電視廿二年。那些恍如急口令的「繞口」對白、古靈精怪的表情、多變的身體語言，一切都是張衛健獨有的節奏，讓觀眾非常懷念。當年離開香港打入內地市場，張衛健如「孫悟空」擁有金箍棒一樣，打到哪裏成功到哪裏，拍了不少經典作品。人生的上半部，張衛健在事業上取得一張漂亮的成績表；下半部他決定展開人生的新篇章。/大公報記者 溫穎芝（文） 林少權（圖）

很多人都好奇，已離開無綫廿二年，為何張衛健肯花出半年黃金檔期，拍攝無綫重頭劇《大帥哥》。張衛健近日接受大公報訪問，親自解釋箇中因由。近年張衛健其實連在內地拍劇都很少，他不諱言二○一八年推了近三十部劇集，原因是人生有了新的規劃，希望留多點時間陪家人及太太、朋友，也想做其他的事。另一方面，是未有一些劇本可以打動到他，加上突然覺得一個人所需不多，這樣無止境去追求名利，是追不完的：「馬雲每天都只是食一碗白飯，總不會日日鋸鮑魚；李嘉誠都不會餐餐食海參，聽聞他都是白粥配鹹酸菜。我為何要令自己的人生如此單一呢？我反思我的人生，決定翻開新篇章。」

何謂舊篇章？張衛健以機關槍式的對白回答：「就係由我十九歲參加新秀冠軍希望做歌手，到有唱片出繼而入到TVB演戲不斷做配角中的配角。然後希望努力到有一日做到男主角，到做到又望個劇可以hit，hit完一部又再一部，之後去台灣出唱片跟住返來拍《西遊記》，然後又離開TVB去開拓其他市場，並希望在其他市場都做到香港的成績，之後拍了《小寶與康熙》、《齊天大聖孫悟空》……我……原來已做了很多工作，我跟自己講，我對得住自己，對得住觀眾。」這是他上半生做的事，那下半生呢？是否要繼續這樣？張衛健一直在想這個問題，似乎又不用無止境地追求下去。

彌補心中遺憾

以往張衛健拍電視劇、拍電影，更多是從商業角度出發。一部作品可以賣到幾多埠、可以在幾多間電視播放。有時跟製作組談到一些角色很過癮，但知道不會賣到，就擱置了。原來就算如張衛健那樣做到一線男主角，也不是想做的便做到。他說：「係呀！做不到，劇集永遠會以投資與回報行大前提，這不是錯。我們拍完又不是拿部戲擺在藝術館，投資方當然要回報。但我自己又是否可以不計那麼多呢？」《大帥哥》就正是張衛健決定翻開人生新篇章的第一個項目，若然用他以前固有的標準，花半年時間拍《大帥哥》還是在內地做其他工作，就不用再計的了。他說：「有些事我覺得可以隨心出發，除了我要還珍姐（無綫高層曾勵珍）一個恩，另一個重要原因是我當年拍完《西遊記》，城中傳得沸騰騰說我會拍攝《西遊記》續集，但我很快宣布跟無綫不再續約，之後更離開香港，一直覺得像跟香港觀眾不辭而別。我心底常有句說話，我覺得欠了想聽我用廣東話演戲的香港觀眾一部電視劇。」

全情投入拍攝

終於機會來了，張衛健答應了珍姐接拍了《大帥哥》。在開鏡前兩星期，他入醫院做例行身體檢查。晚上，病房的電視開着，他突然心想：「一牆之隔的病人可能好辛苦，跟我一樣都是望着電視。到《大帥哥》播出時，很有可能病房中的病人都有收看，如果我能發放正面訊息，讓他們覺得好笑，有一小時可以忘記病痛。作為一個演員，這是在一些膚淺的商業訴求外的一些得着。」張衛健有感近年香港人壓力很大，社會上很多怨氣。他只是「小眼睛小鼻子小人物」一個，對大氣候無能為力。但若然拍一部作品，可以讓辛勞工作完一天的市民，有一小時輕鬆的機會，是否也有意義呢？他亦曾問自己，下次再用廣東話拍劇會是何時呢？他坦言沒有答案，可能是明年，也可以是永不。如果是永不，他就要去享受，享受每一句自己有份參與創作的對白，全程投入去「嘆」這部劇。

下半生人生新篇章第一項目是不再計算太多，全身心投入拍攝《大帥哥》。第二個項目是因為弟弟過世一事令他有所啟發。他說：「今年年初，弟弟去世了，我們為他辦後事時，在教堂做追思彌撒。我走入教堂前是六神無主的，不知用什麼態度面對，太悲傷又怕家人擔心。這個時候，有個男仔走來跟我握手，邊帶着微笑跟我說『今晚我會為Henry（張衛健弟弟）的追思彌撒做讀經，放心，一切順利進行，你們不用太擔心，我會盡力。』我覺得他好犀利，透過他的微笑，簡短的說辭以及握手的動作，傳送了一股強勁的暖流給我。我覺得好溫暖、好安慰。」他心想，自己可否做對方的角色？讓亡者的家屬也同樣感受到那股暖流。但他很快又進入他一貫的思維，去計算一個教堂可能只得數百人，要花幾小時去做這件事，不如做其他工作，會否更有成效？他說：「我好快推翻我這個概念，德蘭修女有句名言，指我們好多人都做不到什麼大事，但每一個人都可以用大愛做好多小事。」

熱愛才能成功

張衛健想到神賜演喜劇的才華，他用這方面的才華打造自己的演藝事業，但似乎還未用盡：「我去茶餐廳買杯奶茶，侍應見到我都會笑住問我要不要袋，但明明我沒有講笑話。原來我多年來已儲下一個形象，觀眾見到我的五官自不然接受到喜樂的訊息。」他很希望可以透過教會，去追思彌撒當義工，他不用設計任何對白，做任何表情，就跟當日與他握手的男子一樣，向亡者家人報以一個恰當的微笑，給對方暖流。不過，他指自己也很理性的，不知是否應付到，抑或當完義工後會情緒低沉好一段時間，如是者做幾次後得了抑鬱的話，就不太應該。所以，他會先跟義工去現場，感受一下他們的工作，相信他參與幾次後，就可知自己是否心理強大到可以應對這項工作。

這兩個項目以外，張衛健還會繼續做福音傳道的工作，同時也會到不同地方的大學演講。以自身的經驗去給予學生意見，其中最常講及的題目，便是為何可以如此熱愛其演藝工作，哪怕不是做主角或是遇到任何不順利的事都仍堅持。他說：「要熱愛自己的工作才能脫穎而出，這個是基本。」如果有同學因為做律師、醫生賺錢較多而選擇這些科目進修，他會極力反對。除非本身很有天分，否則不會大成功。反而有興趣去做，興趣會幫你有一天做到鶴立雞群，行行出狀元，這個年代打遊戲機都會成功。我很贊成中田英壽所講，「如果你是熱愛你的工作，在工作中不存在刻意努力，因為不是被迫做，而是在享受，投入其中絕不會覺得辛苦。」張衛健坦言十九歲開始已有清晰目標，他很開心可以以演戲作為他的終生事業，是多麼的幸運，哪怕他無份演男主角，加上他本身阿Q精神，他每天都會因為自己的工作而開心。他說：「我常跟自己講一句說話，亦希望大家記住這句話—You should be happ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