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陽的中國文字博物館\作者供圖

　　今天文字的使用已極為平常，卻很少人知道文字背後的故事。

　　河南省安陽市是中國的八大古都之一，是中國漢字的出土地。今秋在那兒旅遊，適逢發現甲骨文一百二十周年，城市正舉辦各種慶祝、研討活動，以志賀紀念。

　　到安陽一定要去殷墟博物館見識一下，那地點正是一百二十年前的小屯村。刻在甲骨上中國最早的文字，是在那兒發現的。中國的甲骨文，被認為是中國最古老的漢字。發現它們的第一人，公認是清朝國子監祭酒（約相當於今天的教育部部長或名大學校長）王懿榮。

　　王懿榮本是金石學家，傾終生之力研究鐘鼎文，書法成就斐然，被譽為清末書法四家之一。其書法深得慈禧太后賞識，慈禧作畫，時命王懿榮題字。此外他還是收藏家，書籍字畫、銅器印章、殘石片瓦都在他珍藏鑒賞的範圍。

　　王懿榮身體欠佳（有說是腸胃病），自己略通中醫，不時令家仆為他抓葯。一天，他在葯中發現了一味葯「龍骨」上刻有划痕，像是有序排列，細看似是問天占卜的卜辭，於是令人把京城能買到的龍骨全都買回，又委託了古董商為其大量收購，共得甲骨一千五百餘片，自此開始研究甲骨文。經研判他斷定這些甲骨出自商代，比通常認定的發現文字年代往前推進了一千七百多年。

　　時年為一八九九年。

　　王懿榮是晚清忠臣。一九○○年六月，八國聯軍攻陷天津，向北京挺進。王懿榮當時受命為抗擊聯軍的「團練大臣」，自知京城「必不能久」，令人啟開了北京寓所一口井上的橫石，加大了井口，作了必死準備。七月，八國聯軍炮攻北京，慈禧攜皇帝光緒改裝出逃，北京陷落。王懿榮無望中寫下了絕命詞：「主憂臣辱，主辱臣死。」王懿榮率軍頑強抵抗，不久潰不成軍。他對家人說：「吾義不可苟生！」於是領着夫人與長媳投井自殺。九月，清廷表彰王懿榮殉節，謚號「文敏」。

　　王懿榮死後，王家家境拮据，他的兒子把家中的甲骨轉賣給父親的好友，同是有志甲骨文研究的劉鶚。

　　劉鶚是名通才，在數學、水利、醫學上的研究都有所涉獵，並寫出了中國第一部「譴責小說」《老殘遊記》。劉鶚得到王家的甲骨后閉門研究，寫出了《鐵雲藏龜》（「鐵雲」是劉鶚的「字」），該書被認為是中國第一部甲骨文專著。

　　後來在山東、湖北、廣西等地又陸續發現了類似甲骨文的符號，分別刻在甲骨、陶器、玉器上。在總共十餘萬片有字的甲骨中，含有四千多不同的文字圖形。經過歷代文字學家的努力，已識別的約有二千五百多字。

　　甲骨文中形聲字約佔百分之二十七，已是成熟的文字系統。

　　近四千年的文字演變中，甲骨文字經歷了小篆、隸書、隸楷等階段，發展到今天的宋體以及由它變化出來的多種字體。

　　安陽的殷墟博物館離市區十六公里左右，進門便見到一尊一人多高的巨石，上用紅字寫着：甲骨文發現地。那便是一百二十年前發現甲骨文的地點。

　　為宣示這段歷史，安陽市于二○○九年建立了中國文字博物館，介紹了中國文字的生成及發展。

　　中國文化由於有了成熟的文字載體，數千年文明得以保存從未中斷，這實是今人之幸，也是中華民族之幸！

　　到人民大道的中國文字博物館參觀時，正遇上一隊隊的學生，最小的幼稚園學生才兩歲多。他們雖是一臉懵懂，卻顯得生氣勃勃，這次參觀便是對他們的文化啟蒙，將會成為他們成長的記憶。

　　愛中國，要從愛她文化的精華啟動，她的載體便是文字。只說文字發展的本身，便是一章豐富的文化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