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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之殤/鍾林芝

時間:2019-04-22 12:14:00來源:大公報

  大火后滿目瘡痍,標誌性的尖塔折斷倒下/法新社

  此刻,無論是通過新聞媒體還是社交網路,我想大家都應該已經知道巴黎聖母院在當地時間四月十五日晚間突發火災的噩耗了。除了頂部燒毀,塔樓倒坍、玫瑰花窗崩塌……整個巴黎約等於經歷了一場二十一世紀的「斬首」。我們在視頻片段中看到整個巴黎陷入停滯,人們從城市的每一個地方凝視天際線上的火光,有人唱着聖歌,有人掩面而泣,不敢相信這是一場現實的災難。我看了很多外媒的跟進報道,基調是一致的:這是全世界的悲劇,是全人類的心痛—隨着火焰把九十三米的尖塔攔腰斬斷,很多人心裏的一個地方被燒穿了。

  我去巴黎的時候,就住在塞納河南岸,步行十分鐘過雙橋(Pont au Double),就是巴黎聖母院。所以它對我來說,就像是去往塞納河北岸的一個起點。從河這邊看它的玫瑰花窗和整個哥德式建築宛如叢林的形象,到經過它的西立面看到卡西莫多的鐘樓,在前面的小花園駐足一陣,再隨意選一座橋走出這個小島,一路向西,去看羅浮宮、杜勒麗花園、協和廣場、香榭麗捨大道和凱旋門。從清晨走到黃昏再到黑夜,從中世紀一直走到當代。這是巴黎無數種打開方式中的一種,可能也是最親切的一種。你會讚嘆整座「歷史博物館」裏的建築之美──當然歐式建築也可能給人帶來審美疲勞──還是盡力去看吧,保不準哪天它真的成為歷史。

  很多新聞都在為巴黎聖母院八百五十年的歷史感到惋惜。確實,它的第一版是從十二世紀開始修建的。那時法國王室崛起,巴黎成為阿爾卑斯山北麓最大的城市,市中心的一些小教堂被改建,哥德式建築出現,教堂真的像叢林一樣開始向上生長。壁上有無數的柱,而柱就像人體骨架般細長,通往頂端的交叉肋拱。以往羅曼建築厚重、堅毅、簡潔的柱體被繁複而有韻律的分節所取代,牆壁的厚度很難再一眼被看透。在柱體製造的垂直感很強的空間裏,建築本身卻顯得輕薄、似無重量。這種結構顯然給修復工作帶來很大困難。

  還有一個讓人痛心的點在於玫瑰花窗的破裂。哥德式建築由於牆體厚度減少,更有利於擴大窗戶開口。即使沒有親眼從內部見過巴黎聖母院玫瑰花窗的光線效果,我也可以想像彩色玻璃裏透照的奇幻世界。哥德式的教堂注重這種隔絕感,彷彿是窗子自己在發光,置身其中,這裏就是神界。但問題是,窗玻璃同樣非常薄,很難承受大火。

  見到網上有人吐槽說是巴黎的消防不給力,具體情況如何我們不得而知。所幸的是,大火情況基本穩定,我們聽到了「主體結構沒燒毀」、「鐘樓保住了」、「塔樓上的十六座雕像剛好搬走了」、「聖物搶救出來了」種種「不幸中萬幸」的消息。

  歐洲歷史上有很多燒毀后重建的建築,集中古建築修復專家的智慧和技藝,也許有一天巴黎聖母院還會回來。只是燒了再建,不管造得再怎麼像,在大多數人眼裏都不是從前了。新聞裏一再用到「iconic」這個詞,都在提醒每個人,這不是惡作劇,而是曾作為歐洲藝術和文化中心的巴黎,失魂落魄的一夜。

  作為人類的文化遺產,哪怕不熟悉法國,不熟悉巴黎,不熟悉雨果的作品,不熟悉幾百年來許許多多傳承至今的以此為原型的藝術品,哪怕一點情結都沒有──也沒有人有資格因巴黎聖母院的失火而偷笑。我至今依舊記得,看到ISIS在中東毀滅博物館的珍寶時的哀痛,漫步在圓明園看到那些殘垣斷壁遐想曾經的輝煌和它遭受磨難時的難過,其哀痛與難過與當今巴黎聖母院之部分毀於大火的惋惜之心別無二致。因為無論是圓明園還是巴黎聖母院,在國家的意義上,都承載了一個國家的歷史與文化;在更大的意義上,他們都是屬於全人類的瑰寶—無論是誰遭難都該值得扼腕。

  如果有人要問,我們為什麼會為巴黎聖母院的部分燒毀感到悲痛?我想,答案是清晰的,因為這是任何一個理智的、寬廣的、對人類文化懷有深深熱愛的人都會不由自主而發的由衷的悲痛。

  悲劇已然發生,哀痛之餘,我會等待巴黎聖母院修復原成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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