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張艾嘉飾演的母親希望將父母合葬

　　香港電影圈是一個特別多女導演出現的地方，由二次大戰前的伍錦霞、尹海靈開始，幾乎每個年代，都有女性在香港電影圈執導筒。有趣的是，她們多是直接由副導升任，或是編劇轉換崗位，一線演員轉執導筒的不多。在有限的演而優則導的例子中，張艾嘉是獨特的存在，而她的最新作品是《相愛相親》。

　　行 光

　　張艾嘉除了是女演員，由二十世紀八十年代至今，三十年間她不時有導演作品推出，也是一個引人注目的成就。最新作品《相愛相親》則是她多年來第一部以內地為舞台的電影，也是她事隔十三年後再一次自編自導自演的作品。

　　《相愛相親》講的是一個看上去更像是發生在百年前的故事。

　　薇薇的外婆去世了，母親說外婆的遺願是要和死去多年的外公合葬。只是，外公墳在鄉下的老家，要把墳遷到城市與外婆合葬，需要得到姥姥——外公原配的同意。

　　姥姥嫁給外公不久，外公就進城找工作，後來外公和外婆結成夫妻，幾十年間都沒有回過鄉下。而姥姥沒有子女，一生留在家鄉，為翁姑送終後，晚年就是守着丈夫的孤墳。遷墳，也就是挑戰姥姥明媒正娶的地位，以及一生寄託的所在，她自然是激烈反對。姥姥和母親爭墳成了一場戰爭，而薇薇的電視台同事，則想把這事變成電視節目的素材……

　　怎樣才是愛

　　和張艾嘉上一部自編自導的電影《20 30 40》一樣，《相愛相親》也是一個講三代女人的故事，只不過三代人變成了「20、50、90」而已，電影通過20一代的薇薇去看上兩代人的感情世界，進而省思自己的感情。

　　到底怎樣才是愛，姥姥和外公的結合只是短短幾個月時間，然後就不再相見，漫長的等待是足足一生。但姥姥對外公的「愛」到底是愛情，還是親情，甚或是某種執迷呢？說到底，她連外公的樣子都不太記得清了。而張艾嘉親自擔綱演出的母親角色，則和丈夫結婚多年，二人在生活上的種種摩擦，都在丈夫的沉默退讓中輕輕渡過。她要面對的是即將到來的退休生活，以及自己和丈夫身邊出現若隱若現的誘惑，而證明父母的愛情，就像是逃避這一切的出口。至於薇薇，則是在思考着和歌手男友的關係，是不是要確定下來的問題。

　　三代女人的身邊，最搶眼的可能還是演薇薇父親的田壯壯，幕前演出機會不多的他，沉實可靠的男人形象是一絕。

　　至於雙方爭奪外公的墳的關鍵，就是要確認哪一方是外公的合法妻子。為了開出合法的證明，薇薇的父母在城中跑遍各個政府機關，這一段戲除了讓人想到黃建新的舊作《結婚證》，也把內地城市的變化呈現在銀幕上；舊的街道消失了，變成一片片的工地，文件資料四散，兩人不斷在不同的部門之間穿梭，追尋上一代的合法婚姻的證明，也讓電影從側面見證了內地城市的迅速變化。

　　欠生活實感

　　有趣的是，導演挑選了鄭州這個城市來搬演這個故事。薇薇的男友本來計劃到北京發展，遇上了她而停在這裏，此地就像是各種事情的中途站。另外，這樣一個看似偏離日常生活的故事，其實是來自編劇游曉穎家族的經驗，是她爺爺奶奶在四川故鄉的往事。現在把場景搬到河南，其實或多或少讓電影「浮」了起來。像本來是生活中深夜炒辣椒的情節，放在四川是自然不過，但若是發生在河南，就有點讓人疑惑。而男人出城找工作，遇上另一個人不回來的故事，放諸四海都可能發生，但在上世紀四十年代烽火連天的河南，也多少讓筆者覺得有點離地。在那個時空，事情可以有更多波折，更多悲歡離合。

　　如今，編導用一種抽離抽象的態度，去講一個時空很具體的故事。你可以說，電影是探討一種放諸四海皆準的愛和親情、感情，但某程度上，又像是上世紀七十年代台灣三廳電影那樣，講一種沒有生活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