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聖胡安老城區以色彩繽紛聞名
地球上找不到第二個地方能像波多黎各這般，歸屬美利堅，卻通身散發?濃郁的歐洲風情；身處海上，卻擁有讓人望而生畏的軍事要塞；即便被公認為美國後花園，仍舊低調含蓄地滋養?數一數二的陽光海灘。不僅有美景在側，更有美人如玉，那些在世界各大選美賽事裏脫穎而出的佳麗們，則用更為醒目的方式讓人們記住了它的名字。
什麼時間去波多黎各合適？答案是隨時。如果你有一張能自由往返美國的簽證，那就出發吧！在這個北鄰大西洋，南瀕加勒比海的島上，從首府聖胡安到西半球最古老的熱帶雨林，再到電影《少年Pi的奇幻漂流》中熒光海的真實再現，每經一處都是驚喜，每走一步都是奇遇。
哥倫布一見鍾情
踏上這片土地，已是五月初夏。聖胡安的機場安靜簡潔，整個人終於能從時間的追趕中鬆一口氣，周圍盡是熱帶格調：陽光、海灘、挺直厚葉的植物，它們不疾不徐地跟你對視，耳旁都是似懂非懂的西班牙語，讓我恍惚覺得到了另外一個國家。
事實上，養育過它的，真的不止美國一個。從遙遠的印第安時期開始，它就是炙手可熱的存在。五百多年前，哥倫布在第二次航海探險中發現這裏，立刻一見鍾情。此後由西班牙統治了近四百年，大力發展農業和出口貿易，「波多黎各」在西語中即為「富庶之港」；後來直到美西戰爭爆發，才易主到美國人手上。
我對它的第一印象是地廣人稀，想是受了高密度城市輾壓已久。果不其然，這裏面積約十個香港大，人口卻只有香港的一半。居民中70%左右都是西班牙和葡萄牙後裔，官方語言也仍舊是西班牙語。曲折的歷史賦予了它別樣的面貌，一邊深受美國的影響，一邊又交疊?四百多年殖民統治的烙印，使非洲、西班牙、印第安文化和天主教、羅馬藝術共榮共生，成為一個獨一無二的標誌。
雖說是美國的境外領土，但波多黎各自治程度極高。除了英語要給西語讓路外，政府和議會也都由當地人民選舉，聯邦政府不干預。但尷尬的是，美國國旗上五十個星星代表的五十個州，波多黎各並不在列，他們擁有自己的國歌和旗幟，生來擁有美國公民身份，可以選舉代表出席美國國會、參加全國政黨初選，獨獨不能參加總統大選。也就是說，這裏的人們是沒有聯邦選舉權的。
所以，儘管生活悠閒自在，偶爾也有人又氣又笑地自嘲是「二等公民」。正因為如此，在波多黎各人心中，尊敬的元首絕非我們普遍意義上的那些人。他們對善待自己，為這片土地謀取福利的政客格外歌頌。而打從它歸屬美國後，僅有五位總統到訪，即將卸任的奧巴馬還算識相地搭上了末班車。雖然，只有短短五個小時。
時至今日，波多黎各能不能成為美國的第五十一個州，仍舊是最大的懸念，也是人們樂此不疲調侃的一個笑話。
聖胡安猶如童話
今次五天四夜的旅行，第一站自然要從首府聖胡安出發。雖然行前就聽很多人說過，這是一個無論色彩還是文藝都不輸歐洲小鎮的聖地，而且，愛美的女孩子穿上花衣，會瞬間變成畫中人。
眼見為實。漫步在聖胡安老城區，腳踩在狹窄安靜的鵝卵石小路上，滿眼都是五顏六色的建築，彷彿一下子掉進了童話世界，更像被放進了神奇的糖果盒子。抬眼是明亮卻不刺眼的陽光，周圍宛若動起來的油畫，既有濃郁的西班牙基調，也浮動?無處不在的印第安風情。那浪漫的城牆是全世界西班牙殖民地中保存最完好的，這些十七、十八世紀貴族生活過的地方，至今仍是民居，不少人會在自家牆上再裝飾捲花柵欄，復古裏雕琢?清新，偶爾有人探出頭來向你微笑，相機也江郎才盡，只能靠眼飽覽。
雖說到處是歐式建築的精緻古典，如今的人們卻依然把現代化的生活過得有聲有色。街道兩側是風格迥異的店舖，既能看到珠光寶氣的精品店，也不乏孤芳自賞的特色去處，這裏更因為多數商品免稅而成為旅者們青睞的購物地。整個城區面積不大，餐館、店舖、公園星羅棋布，步行就可覆蓋。
經當地人介紹，我迫不及待地品嘗了特色朗姆酒和被稱為「全民啤酒」的Medalla，因為接下來還有行程，晌午時分的一飲而盡可謂獨具個性。當然，聖胡安居民可不會管太陽照到哪裏，只要是心水佳釀，隨時都可以享用。
能被國際組織載入世界人類保護遺產，兩大古堡功不可沒。微醺的我下一程就是要拜訪這個連大導演史提芬史匹堡（Steven Spielberg）的鏡頭都不忍錯過的地方。
El Morro和San Cristobal Fort一個在西一個在東，之間的距離步行也不過半小時。當年的西班牙人，為了抵禦歐洲其他國家的侵略，在聖胡安修築堡壘。之後三百多年，這些斑駁的石牆成功抵擋住了法國、英國以及荷蘭的進攻。而最有名的El Morro堡，比美國本土上最早的城堡還早了一百年！
登上當年的軍事要塞，古老的大炮還堅守在原位。城堡上至今飄?三面旗子：美國國旗、波多黎各旗和西班牙軍旗。但作為旅人的我們，已經很難想像幾個世紀之前的戰火和硝煙。在海岬俯瞰整個聖胡安海灣，曲曲折折的海岸線盡收眼底，靜謐的城市就像一個流動的故事，講述?生生不息的傳承。
奇幻漂流熒光海
小島沒一處留白，這裏有全世界排名第二的最美沙灘，五百多公里的海岸線也囊括了白色沙灘、黑色火山沙灘等爭奇鬥艷的度假勝地，但讓全世界都齊心嚮往之的，還是那個同電影《少年Pi的奇幻漂流》裏一模一樣的熒光海灘（biobay）！
放眼全世界，熒光海只有五處，波多黎各就獨佔了三處，以別克斯島上的最大、最美、最負盛名。
提前一天就到達島上的我，為了順利欣賞到奇幻美景，專門挑選了新月的時間，月光的照射會使熒光海光芒減弱，這就意味?，一個月中只有靠近新月的區區幾天才是最佳，說百裏挑一，也不為過吧？
想看熒光海，一要等天完全黑下來，二需提前報tour，在導遊的帶領下乘皮划艇穿越到水面中央。晚上八點鐘，我們來到集合地點，看到老外們已經躍躍欲試，除了穿救生衣，熟悉注意事項，還要在身上噴大量的防蚊液，畢竟，誰都不想在大開眼界之前，先變成蚊子的盤中飧。
一個tour只有十多人，當地為了保護環境傷透腦筋，不僅限制參觀人數，還絕對禁止機動船進入水域。我就這樣戰戰兢兢登上了只能容納兩人的皮划艇，緊緊靠?掌舵的導遊，拚命睜大眼，四周也盡是漆黑。試想下在萬籟俱寂之時，幾艘小船「躡手躡腳」地穿過樹林，還真有種電影裏特工出動的感覺呢！
一路上穿越窄窄的水道，身旁都是遮天蔽日的紅樹林。又過了半小時，眼前終於開闊，也隱隱能辨出水面的星光，不知不覺中，我竟然已經置身在大名鼎鼎的熒光海中！漸漸地，所有的動作都被染上了一圈光暈，隨?船槳滑動，周圍跟?泛起亮晶晶的綠光，依划船的力度不同，光也時強時弱，如果觸到更深處，船槳就彷彿變成了仙女的魔杖，閃閃發亮。
用手划過水面，水溫出奇的暖，小團小團的熒光顆粒紛紛揚揚從指縫間抖落，再調皮地游到四周，就好像一隻隻螢火蟲在翩翩起舞。當光點有了生命，整個水面都從黑暗中甦醒，水波跟隨?手的划動，呈現出連續性的光亮，那樣子像是倒映出的銀河系，又更像花團錦簇的彩帶。仰頭看天上的星斗，一瞬間竟然分不清身在何處。身邊的每個人都在驚嘆中化身成為魔術師，盡情施展?無可比擬的超能力，普通的相機根本無法記錄下這奇妙的瞬間，我們也只好用力表演，只求無憾。
絕美的景象背後，科學家們給出了淡定的解釋：這片水域中有一種特殊的藻類單細胞微生物，周圍生長的植物給它們提供了營養和礦物質，每當晚上，水裏的微生物們在感受到外力攪動的時候，就會發出光亮。
遺憾的是，微生物很嬌氣，對生存環境也比較挑剔。原本盛產熒光海的波多黎各，近幾年因為環境污染、遊覽人數增多，而不堪負荷，這也是為什麼近年來熒光海減少的原因，導遊對我們說，這樣的景象，是看一眼，少一眼。
舌尖上驚喜狂舞
提到美食，波多黎各人的餐桌也像他們熱愛的薩爾薩舞曲那般，灼熱而豐盛。首府聖胡安匯聚了各地美食的精華，不但能體驗到原汁原味的加勒比風，還有專業性一點不輸西班牙的海鮮飯。當然，如果你還是個老饕，那更有一些驚喜隱藏在看似平凡的街巷之中。
當地最著名的美食叫做Mofongo，是由芭蕉（plantain）碾碎，混合各種肉類海鮮炒製而成。你當然可以點一份最原始的版本，也可以跟我一樣直奔最華麗的海鮮版。Mofongo裝盤前會先被放到一個容器裏定型，然後倒扣在盤子上。這樣一個其貌不揚的圓柱體，裏面卻暗藏?無數驚喜，一口吃下去，既有類似地瓜的順滑和濃郁，也融合了海鮮、醬汁的鮮甜，細細品味，一道菜竟然能做得如此扎實甘美，真是匠人精神。
順便提一句，芭蕉在加勒▉比人／畀人▉民心中，就像我們的米飯一樣，可主食可精製，就是不可或缺。
在聖胡安的老城區裏，還潛藏?一家遠近聞名的餐廳：Marmalade，幾年來穩居各大美食評比榜首。主廚十九歲出道，是第一個在英國四季農莊酒店掌勺的美國廚師，十年前到波多黎各考察，然後愛上聖胡安，落地生根。
我點了最具代表性的tasting menu，從米紙卷上的黃尾魚前菜，到用Espresso小杯盛?的白豆湯，等主菜夏威夷海鱸魚和牛裏脊出場時，味蕾已經徹徹底底投降。不論是海鮮的烹飪力道，還是紅肉的調味與搭配，都是讓人驚艷的專注、飽滿。唇齒間的馥郁如溫暖行雲流水，讓人吃到最後，只剩感動。
波多黎各之旅接近尾聲的時候，我執意想再去老城區走一走，也許只是想用眼睛再記錄一些美好，也許只是不忍離開。想當年流行男歌星Ricky Martin在這裏出生時，應該還未料到自己的未來可以如此光彩奪目，迷倒萬千歌迷。就好像我眼前的這座城，看似緩慢而悠揚，卻永遠猜不到，這個上帝手中的奇妙大作下一秒是什麼樣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