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圖:賴少略表示,建設新豐江水庫工程浩大,參與的村民要靠人海戰術,人人肩扛手挑,努力完成工程。\大公報記者李慧妍攝;右圖:新豐江水庫建於20世紀50年代,是我國「一五」計劃期間自主設計的大型水電工程。
「我們制定的一切規章制度都是為了保護這汪水!」廣東省河源市萬綠湖,這片綿延如畫的碧水,不僅是香港和東江下游城市逾4000萬居民的生命之源,更是10.6萬庫區移民的堅韌記憶。
1958年起,為建設國家重點工程,河源數百村莊沉入湖底,萬千家庭背井離鄉,但他們視這汪水為親情的紐帶,「我們與香港本就是同根同源,這並不僅是一句口號」,同為庫區移民的河源市水務局副局長賴少略說。河源人用堅韌與奉獻守護這汪水60載,這湖水不僅承載着歷史的重量,也訴說着河源與香港割捨不斷的血脈情誼。\大公報記者 李慧妍(文) 張凱文(攝錄) 融媒組(製作)
數百村莊沉湖底 10.6萬人遷離
「我就是庫區移民。」河源市水務局副局長賴少略站在新豐江大壩上,指着上游湖水中央說,「曾經那裏就是我的家。」細雨霏霏,抬眼遠眺,一汪綠水平靜如璧,如何想像水下100米深處卻是故鄉。
1958年,國家第一個五年計劃重點工程─新豐江水電站開始建設,攔截東江最大支流,形成水域面積達370平方公里的新豐江水庫,作為東深供水工程的重要水源地,成為香港、深圳、東莞等東江下游城市4000多萬居民的重要飲用水保障。為了建設新豐江水庫,初期動員2.7萬人,沿岸389個村莊,17.9萬畝農田被淹,10.6萬庫區群眾遷出家鄉,別離故土。
2.7萬人肩扛手挑建新豐江水庫
「在我童年的記憶中,父母親講述他們小時候一直在搬家,每次搬家就少三分之一的家當」,賴少略身材頗為魁梧,寬厚的臉上一直帶着微笑,他說母親小時候,家人都要靠挖土茯苓充飢,長期食用導致全身浮腫。庫區移民在較長一段時間,生活普遍都較為貧困,但即使是這樣,父母仍要供他和弟弟讀書,為了繳付學費,母親低價租賃了別人棄置的貧瘠田地,日夜辛勤耕種。但1996年洪水來時,即將收割的糧食將被淹沒,他被爸爸叫去一起搶收花生。「早上那洪水還只是到腳踝,中午就已經攔腰,現在想想真是很危險呢!」他哈哈大笑。
當年建設水庫時,賴少略的叔公加入了投工投勞的行列。他帶着錘頭、斧子這些自家簡陋的生產工具,與眾多村民一起參與這項浩大工程,「那時候要靠人海戰術,用最原始的肩扛手挑,真的很辛苦,但人們很堅韌,每天勞動完,再苦再累也要聚在一起大聲地唱歌。」
保護生態 拒企業巨額投資進駐
時光荏苒,作為香港及東江下游居民水源地及廣東省重要的生態屏障,這片水域60年來始終保持着國家地表水一類標準,每年以60億立方米的淨水輸入東江,哺育着沿江城市的生命線。為了守護這汪水,河源市從基層到政府採取全方位綜合措施,包括嚴格的生態養魚、森林的保護和建設、高規格的河長制度、攔漂工程,並拒絕了總投資約600億的企業進駐。
「你會發現每個河源人對這汪水都有很深的感情。」賴少略說,為了提高群眾的環保意識,河源市水務部門將2019年廣東省河湖長考核獲得的350萬元獎勵資金用於向市民收購水浮蓮。這種快速繁殖的外來物種會堵塞河道,污染水源。「其實收回來的水浮蓮也沒有任何經濟價值,但我們希望通過這樣的活動,讓更多的人明白,這種長在水溝裏的生物會污染水源,以後見到了也要清除。」活動動員了近萬人的參與,收購了約600萬斤的水浮蓮,「不管怎樣,這筆錢最終回到了百姓手上,我覺得很值得。」
得知記者是從香港來,「我們跟香港本就是同根同源,這並不僅是一句口號。」他說,他的岳父就曾在香港生活多年,幾年前也曾一起到香港油麻地,重溫故土。在賴少略看來,河源與香港之間的聯繫,不僅僅是地理上的接近,更是血脈延續。「河源最早的一批華僑,多數移居香港,在我們河源人的心中,香港就是自己親人居住的地方。」
賴少略認為,在河源的發展過程中,最困難的部分就是如何平衡經濟發展和環保,保護水資源的重任令河源市的經濟發展必須考慮更多的因素,希望未來可以通過碳排放量和水權交易等創新模式,幫助河源市做到綠富雙贏,綠色崛起。
「總之,我們制定的一切規章制度都是為了保護這汪水,任誰也不能影響我的河。」說着,他停了下來,壩下的河水轟鳴落下,滾滾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