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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濟步入存量時代 各地掀起搶人大戰

時間:2018-05-29 03:15:32來源:大公網

  圖:天津最近頒布的落戶條件中,把「技能」與年齡進行組合,技能越高,年齡越寬

  自去年以來,不少大城市紛紛降低落戶門檻,大學本科、大專甚至中專學歷的都可以落戶。尤其是最近天津推出的「海河英才」人才行動計劃,把「搶人大戰」推向了高潮。筆者觀察發現,加入搶人行列的多為省會城市甚至直轄市,集中了各種社會福利和文化教育、醫療衛生資源,為何還要搶人呢?本文試作解讀。/中泰證券首席經濟學家 李迅雷

  對於「搶人大戰」,想必大家都會心生疑慮,因為這些年來中國的城鎮化率都是以1%以上的速度提高,簡單測算,即城鎮每年增加的常住人口超過2000萬人。所謂常住人口,按國家統計局的定義,就是在一個地方呆的時間超過六個月。

  說實話,本人對於每年城鎮的常住人口增加2000萬也感到困惑:第一,2017年中國自然增長人口只有737萬人,就算其中的70%增長落在城鎮,那麼,城鎮人口的自然增長人口也就是500多萬。第二,按國家統計局數據,2017年進城農民工數量增加125萬人;第三,據估計,2017年新增本科、大專等人數700萬左右,按其中50%來自農村(高估)計算,從農村進城的學生數量約為350萬人。

  各地流動人口「淨流出」

  把上述城鎮人口增加的三類主要方式加總,也不過975萬人,還有1000萬人是通過怎樣的方式成為城鎮的常住人口的呢?或許是由於市轄的農村行政區劃改變,撤縣設市或撤縣設區,於是所在地有1000萬人「農轉非」。

  但有一個事實毋庸置疑,即從2015年開始的流動人口數量減少。所謂流動人口,是指人戶分離人口中扣除市轄區內人戶分離的人口,也就是說,人的居住地不在戶籍所在的市轄區內,就叫流動人口。如戶籍在上海崇明的農民,如果居住在上海的虹口區,就不算流動人口,若居住在浙江,就算流動人口了。

  2015年流動人口減少400多萬,2016-17年兩年減少了300多萬。流動人口的減少有兩個路徑:一個是流動人口回到老家了;另一個是流動人口在居住地落戶了。不論是哪一種情況居多,從客流量的統計數據看,2017年全年的公路、鐵路、航空、水運等客流量的加總出現了首次下降,2018年的春運客流量也出現了下降。

  也就是說,儘管人口總量還在增加,城市化率水平還在提高,但流動人口數量已經絕對減少了,這就可以解釋為何大部分城市的流動人口出現「淨流出」的原因了。若對部分省市的常住人口中扣除自然增長人口後,觀察到很多省份的大部分城市都出現了人口淨減少。

  相信各省級政府不會對此熟視無睹,尤其是過去幾年一度出現過常住人口數量減少的城市,如天津、西安等,一定會充分評估勞動人口,尤其是人才對於一個城市的勞動要素供給和消費拉動的意義。

農民工不再「跨省」打工

  根據國家統計局公布的《2017年農民工監測調查報告》披露,新增外出農民工主要在省內流動,省內流動農民工增量佔外出農民工增量的96.4%。而2016年外出農民工中,跨省流動農民工比上年減少79萬人;2015年跨省流動農民工比上年減少122萬人。

  外出農民工增速的下降,恐怕與人口老齡化相關,因為年紀越大,外出打工的動力就越不足。2017年外出農民工平均年齡為34.3歲,與農民工的平均年齡相差5.4歲。目前農村的老齡化程度要遠超城鎮,中國勞動力的平均年齡大約為36歲,但農民工的平均年齡已經接近40歲了,原先流入農民工最多的珠江三角洲,已經出現農民工數量的淨減少,說明老一代農民工中已經有一部分開始告老還鄉了。

  數據表明,中國經濟增速的下行與勞動年齡人口淨減少的時間幾乎一致,分別為2011年和2012年,這也意味着中國經濟逐步步入到存量主導時代。既然到了存量時代,那麼經濟結構調整就成為必然,調整的過程就是此消彼長─哪個地方人口的流入,就意味着其他地方人口的流出。這就構成了某些大城市需要搶人的邏輯。

  另一方面,不同區域農民工薪酬差異的下降,也是導致跨省農民工數量下降的原因。如2017年西部地區務工的農民工月均收入3350元(人民幣,下同),比上年增加233元,增長7.5%,但在東部(3677元)和中部地區務工的農民工月均收入只增長6.4%,西部和東部農民工的收入差異不足10%。

  收入差距的縮小,可能與農村可流出勞動力總量的減少有關,也與這些年來中西部地區投資規模不斷擴大有關。研究表明,固定資產投資實現額佔當年名義GDP比重超過85%的,絕大部分都屬於中西部省份。例如,富士康原先都只在內地的東部沿海地區設廠,如今,富士康已經在中西部地區的很多城市都設了廠。

  鼓勵生育不如「搶人才」

  在人口老齡化趨勢下,鼓勵生育以增加人口供給成為必然選擇。從中央層面看,今後不僅會放開生育限制,而且還會出台鼓勵生育政策。但對地方政府而言,若出台鼓勵生育政策,不僅會當期增加財政支出,而且還要增加衛生、教育等投入。對企業而言,放開生育的政策又會導致女性員工工作時間的減少,對勞動生產率帶來負面影響。

  以山東和廣東兩省為例,2017年的自然增長人口均為101萬,但山東出生人口達到175萬,廣東出生人口為151萬。可見山東成為當下全國人口出生最多的省份,佔全國新出生人口的10%。但是,由於山東人口淨流出42萬,而廣東人口則淨流入68萬。假設流動人口大均為勞動年齡人口,死亡人口均為老年撫養人口,那麼,2017年山東省和廣東省的撫養人口均增加101萬,但勞動年齡人口呢?山東減少42萬,而廣東增加68萬。

  上述數據表明,2017年這兩個經濟大省的人口撫養比例都在上升,是全國撫養比的一個縮影。只是山東的上升幅度明顯超過廣東。從地方政府發展經濟的角度看,當然希望人口撫養比例不要上升,吃飯的人口多,工作的人口少,自然不是好事。

  追溯歷史,會發現鼓勵生育政策對經濟發展而言,有「前人種樹、後人乘涼」的效果。而計劃生育政策則具有「當下快活,未來遭殃」後果。「搶人政策」呢?相當於「樹木移植」,即「甲地種樹,乙地乘涼」。

  如天津最近頒布的落戶條件中,把「技能」與年齡進行組合,技能越高,年齡越寬,本科一般不超過40周歲,博士不受年齡限制,可直接落戶。也就是說,讓一個本科生留在天津工作,一般可為天津工作20年;但要讓一個新生嬰兒成為一名勞動力,一般需要等20年。

  那麼,為何「搶人事件」首先出現在省會城市和直轄市呢?這與這些城市的財政實力、產業支撐和經濟轉型需求有關,畢竟這些大城市需要資源集聚的優勢。其實很多三四線城市更面臨人口淨流出的壓力,也需要人口流入和人才引進以支持當地的房地產和產業發展,但由於缺乏財力支持,即便高成本引進了人才,恐怕也難留住。

  總之,內地搶人現象的屢屢出現,是中國經濟步入存量時代的一種反映。記得筆者在五年前的一次上海市人大常委會發言中,就提出今後中國大城市會出現「搶人現象」,上海應該及早制定應對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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