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開年不到一個月,深滬杭等內地一線城市就推出更加嚴厲的樓市新政,目的據說是要把剛剛露頭的房價上漲苗頭扼殺在萌芽之中。比如,杭州市政府就宣布了「五年限售」等措施,上海也收緊了對「假離婚」的認定標準,而各地都對房貸的放貸標準加以清理,試圖從資金來源上減少對住房的需求。
其實這些政策,與這些年來的限購限價一脈相承。其核心要旨就是利用戶口制度對消費者的身份識別,推出價格歧視政策。這種價格歧視在經濟學上並非新鮮事物,本科生的課堂上就講過多次,在現實世界中也早有實踐。比如你買火車票就需要實名認證,給學生的優惠票價,可以和成人票價不同。不過,學生不能因此而轉賣火車票牟利,因為實名認證的緣故,成人拿着轉買來的學生票是不能乘火車的。
增加供給才是癥結
現在的樓市限購政策中,對新房做了一定限價,使得新房變成了火車票裏面的學生優惠票,同時又沒有辦法完全杜絕買到低價新房的人轉售,所以低價新房成為一個牟利工具,不管你是不是真的需要住房,搖號去買新房總是一個合適的選擇。於是,「房住不炒」的政策衍生出一種新的炒作方式,明顯上升的新房價格被人為抑制住了,但大量資金集中到「凍資搖號」的狂歡中,樂此不疲。我們在股市上推廣註冊制,試圖消滅新股發行中的所有弊端,在樓市上卻被再一次建立起來。新房類似於新股,買到即賺到。在這樣的預期下,房屋質量和實際住房需求都讓位於對差價的渴求。難道這不是一種新型的炒作?「房住不炒」變身為「新房要炒」。
限價,在中國經濟增長過程中,是使用頻率最高的一種政策措施,但其效果往往並不好。八九十年代剛剛改革開放的時候,我們對商品價格有着大量的限制措施,於是形成了所謂的價格雙軌制,滋生了大量的腐敗行為。如果大家看看年初剛剛播放的電視劇《大江大河》,以及再早一些時間播出的時代劇,比如《溫州一家人》、《雞毛飛上天》,都對這個價格雙軌制有過生動的描述。價格雙軌制並沒有能夠抑制住物價的上漲,最終讓中國市場經濟走向平穩的還是生產供給能力的提高。今天我們不再搶購電視機電冰箱,是因為我們有了足夠多的產能。
那麼房價能夠通過行政性的限價措施永遠不上漲嗎?顯然也不能。如果我們不能通過產能的提高增加供給,那麼所有的限價最後都會通過市場機制而歸於失敗。
如何才能增加住房供給能力呢?其實並不複雜,辦法有很多,並不僅限於增加土地供給,多造房子。假設我們現在放開上海的戶口限制,允許長三角那幾個人均GDP相差不多的城市互認戶籍,仿照歐盟建立一個「長三角共同戶籍」,實現人口的有限度自由流動,讓這些城市人口和上海戶籍人享受同等的社會福利,比如長三角的學生統一高考模式和分數線,長三角的醫保標準統一並統籌賬戶。那麼原來的上海戶籍的福利優勢不再成立,也就相當於把原來全部的長三角住房供給量(往往和戶籍聯繫在一起)變成了未來的上海住房供給量。這樣一來上海這個一線城市住房供需矛盾就會相對緩解。當然,這樣的設想一定過於簡單,實際操作還需要進一步的研究細化方案,但是增加供給的方向總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