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下的校舍與操場
屋頂上的銅管樂隊
追逐着夢想的旋律
十五歲的夏天,你還記得嗎?
當時的夢想還記得嗎?
你現在過得幸福嗎?
面對無止境的相逢與分離
彷彿隨時都可能迷失自我
在貴州開往上海的一列火車上,鄰座的陌生女孩分享了這首《18~eighteen~》給我聽,想來這應該是我最早接觸的日本流行曲吧。望着她一板一眼地在豆乾大小的便簽上寫下中文翻譯,將小紙片與另一隻耳塞遞給我,我不禁猜想着她形單影隻的瘦小身軀後到底藏着什麼樣的故事。
去往國外的船汽笛想起
我一個人倚着燈塔
滿心只想「到遠方去」的十八歲的夏天
「可是不管去哪都是死路一條啊」
面對這滿是虛妄的答案
我抱着結他仰望着天空
在憧憬和現實的十字路口
連你和明天都無法守護
我不知道你的年少是否也跟這首歌裏的男孩一樣,十五歲時愛上一個女孩想和她永遠在一起,但到了十八歲卻發現自己雙手空空,甚至連自己的未來都無法守護,如何去守護和她在一起的未來?最終能做的,只有把這些寫進歌裏,再用熱血和歡快的調子掩蓋了心底深處的不安、躁動、彷徨,還有徘徊在原處的自我。
在變化無常的世界裏
就算你和街道都改變了
請成為我的心靈可以回歸的地方吧
永遠的my hometown
「所以我要去上海找他」,陌生女孩指着這段歌詞一臉認真地說,「不想讓他一個人迷失在那裏。」當然,這段故事的後事如何,我就不得而知了。愛情可否矢志不移?理想可否貫徹到底?回憶可否終身不易?——這一切都沒人知道。然而也正是這份「不確定」,令時間有機可乘,得以沖淡所有愛與渴望。
十八歲的你,想要牽起她/他的手,想要追上夢想的身影,那麼焦慮、那麼急切地想往着。直到……直到再長大些,就漸漸放手了,直到再長大些,就不太記得了。逐漸地,我們什麼都不記得了。「當天那高漲情緒,今天是否還未退?」敢對自己問這個問題的人,像珍稀動物。
等到我們二十八歲、三十八歲、四十八歲……再回頭看十八歲,是怎樣的光景呢?而十八歲的「我」,如果看得到現在的「我」,又會想些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