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件事說來慚愧,自詡為吃貨這麼多年,我卻始終都沒能跟茄子和解。可在家鄉東北,茄子,卻是一樣無論如何都不能缺席的食材。它的重要程度,就像電視劇裏的男二,就算沒被照到最強的光,也少不了頻頻刷臉推動劇情。更別說你到菜市場裏遛上一圈,就會驚嘆於茄子的品類之豐富、形態之各異,做法也是可輕可重、可葷可素,不一而足。
也許我們能換個思路,在吃這件事上討論不愛什麼,本來就比愛吃什麼更刁鑽,也更有趣。而我為什麼對茄子敬而遠之呢?倒不是過敏等生理性因素,也許是小時候攝入量過多,到某個時間節點便「反彈」了;也可能是味蕾某個細胞特立獨行,對鬆軟、濕潤的質地不太適應,總之這麼多年,我跟它們一直保持着安全距離。
東北人吃茄子,從來不拘一格。很多時候出場方式草率,跟土豆蒸好一起碾碎,拌上黃豆醬,撒上葱花,即便毫無賣相可言,也絕對下飯。講究一點的可以炒可以炸,「地三鮮」,正是東北菜裏的一員猛將。而考驗廚藝的茄盒更是過年過節家中必備,兩片茄子鋪上肉餡,裹上麵糊炸到酥脆。模樣喜慶,也極受歡迎。
為數不多我能接受的一道菜,是最樸素的蒜茄子。同樣是蒸好後對半切開,放涼了加入蒜泥,在冰箱中冷藏,隨吃隨取。這一款清淡版深得我心,不吸油的茄子就不會用力過猛,而蒜泥,雖然對身邊的人不友好,但對愛吃的人來說,怎麼不是「骨骼清奇」的存在呢?各種做法的茄子在腦海中浮現一遍,好像回到了熟悉的小時候,愛吃也好,不愛吃也罷,都是歲月浮沉的呼吸,和後知後覺的懷念。有人走近了、看得真切,而那些遠遠相視一笑的,也會在這道烙印裏,被鑲上金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