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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見錄/近處的吸引力\胡一峰

時間:2023-12-11 04:06:35來源:大公报

  遙遠的事物總是對人產生莫名的吸引力。這或許是由於人類永恆的好奇心,總是渴望向外伸展自己的觸角,把更多的未知變為已知,又以這些新得的已知為跳板,向更宏闊、遼遠的未知世界躍進。生活中有很多這方面的實例,比如旅遊,越遠的地方,往往越給人以興趣。自古以來,那麼多不辭勞苦求法異域的高僧志士,還有樂此不疲雲遊世界的職業旅人,支撐他們的精神力量中大概包含了此種強大的吸引力。再如讀書,讀到新鮮的知識、觀念或視角,都會給人以興奮和滿足之感,大概也是因為這些東西把我們的思想引向更加遙遠的地方。而與實地的旅行相比,思想可漫遊的空間無疑更加廣博而深邃,求索之樂,尤可臻於無窮。

  泰戈爾的詩篇《世界上最遠的距離》以唯美的語言告訴我們遠的從來不是距離,而是人心。信息技術發展帶來的體驗讓我們真切感到:遠和近,是空間意義又是信息意義。凡信息可覆蓋能溝通者,雖遠亦近,不通音信者,雖近亦遠。當遙遠的東西以虛擬的形態,一一展露於近前,五色五音,或璀璨光輝,或雜亂紛擾,而這股新奇的潮水退去之後,又讓人失落悵然。此時,我們忽然更加珍視對近處的發現和體悟。

  如果說對遙遠的追尋,植根於人類基因之中,那麼,感知近處的吸引力更多來自技術變革的刺激。當然,我所說的是真實的近處,不是各類App上由信息算法標定或製造的「附近」。在生活了多年的城市裏來一場citywalk,走過熟悉的街區,關注那些平時匆匆路過卻無暇或無意細看的建築、樹木、店舖,忽然發現那條背街胡同名字的來由,帶給我們的興味,絲毫不亞於坐十幾個小時飛機才能抵達的異域小島;而那兩個常駐街角下棋老人的人生,和數千里外種族的傳奇經歷同樣豐富。此時,近處變得遙遠,世界以另一種開闊呈現於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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