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冬時節的脆柿，就像一盞點亮了天與地的小燈籠，眼前是一望無際的灰白色，猛然間蹦出一簇簇橙黃、鮮艷的星光，帶着蓬勃的生命力，倔強、硬氣，可抵歲月漫長。

　　但即便是柿子，也衍生出來了軟和硬兩個派別，小時候軟柿吃得多。那股細膩如蜜的甜味曾陪伴我好多個冬天，往往是還沒剝開，汁水就順着指縫流了下來，手忙腳亂中，只有那塊Q彈的柿芯堅守崗位，從未改變過。等長大後，反而會覺得脆柿更迷人，來自於它本身這股遺世獨立的氣質，用手一捏、硬到沒朋友，總是疑惑幾秒再下口，生怕變成了不合時宜的打擾。當然，還有一個原因是，國外的柿子品種，脆的要遠遠多過於軟的，每每冬天的大幕拉開，圍着暖氣嘎吱嘎吱啃上一顆脆柿，都成了這段日子當中，最能聊以自慰的片段。

　　這水果的另外一點好，是果肉細膩沒有纖維，不會吃着吃着就塞了牙。加上輕盈的爽脆，不澀不膩，介於脆桃和梨子之間，完全擺脫了對軟爛的執念，誇張到不像是在吃柿子。一口一聲歡暢，沒精打采的冬天，就需要這種不被馴服的野性，不討好也不強求，才夠味夠勁啊。

　　有句老話叫「柿樹不成園」，說的是柿子本身很嬌貴，不容易自然生長，只有科學培育加上精細的人工管理，才能長出一顆顆飽滿、透亮的果實。的確，不管是軟柿還是脆柿，先天都比很多水果多了一份挑剔。並且在這個基礎上，原生的軟柿還需要人工脫澀，去除那些不安分的單寧。於是我猜，這些年脆柿能一路高走，大概也得益於很多品種都實現了低單寧、純種無澀的夢想，特別是那些知名產區，像山西、桂林等，時候一到，甘甜和濃郁就掛滿枝頭，紅紅火火，恍然間讓人覺得是過了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