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鬱是一種程度，輕的抑鬱叫人困頓，重的抑鬱可以致病。後者需要醫生或專業人士的幫忙，前者卻是每一個人在人生不同階段都有機會經歷過的狀態。

　　關於抑鬱的狀態，我想起了澳洲華裔插畫師陳志勇的繪本《緋紅樹》。故事講述一名小女孩一覺醒來，感覺世界變得陌生，沒有人再了解她，而她的生命也沒有什麼值得期待。於是，女孩掉入了抑鬱的狀態。

　　陳志勇怎樣以畫面和場景去描繪這狀態呢？在他的筆下，抑鬱是獨個兒卡在瓶子裏；是下雨天時，孤單一人留在滿是卵石的海灘；是空蕩原野上的一把椅子；也是一大堆信從天而降撒落到地上。在我讀來，抑鬱的狀態就是一個人感覺被困在無限大空白的渺小與壓迫。

　　在《緋紅樹》，小女孩終於在故事結尾走出了這個狀態。一棵緋紅樹，從女孩睡房的地板冒了出來，小樹的光照亮了她，給了她色彩、活力、希望，以至臉上的一抹笑容。

　　回到我們的人生，這棵緋紅樹又可以是什麼呢？話說，歐陽修在《送楊寘序》一文，也提到他的抑鬱。他寫道：「予嘗有幽憂之疾，退而閒居，不能治也。既而學琴於友人孫道滋，受宮聲數引，久而樂之，不知其疾之在體也。」

　　歐陽修的「緋紅樹」就是音樂。他曾經抑鬱，辭職回家靜養，但治不好，後來跟友人學琴，學了幾首宮調的曲子，彈琴久了，便忘了抑鬱之疾。

　　音樂，不單幫歐陽修走過抑鬱的狀態，還幫了他的好友楊寘。楊寘「好學有文，累以進士舉，不得志」，加上他「以多疾之體」多年來住在風俗和飲食習慣不同的地方。歐陽修問道：楊寘是如何走過這悶悶不樂的人生低潮呢？

　　歐陽修自問自答，「然欲平其心以養其疾，於琴亦將有得焉。」原來，楊寘之所以做到心平氣和，可以調養身體的疾病，其方法也是彈琴。我想，音樂的確可以陶冶性情，只要你的抑鬱不是從被迫學琴而來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