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紀二三十年代天津《大公報》副刊,是全國最重要的文藝陣地之一。舉凡知名作家、學者,幾乎都有文字見諸《大公報》。然由於種種原因,也有不少文字失去見報機會,有些永遠流諸歷史長河。
周作人《知堂乙酉文編》中有一篇《遺失的原稿》提及,其文章生涯中,曾有過四次非常可惜的遺失稿件的經歷。其中一次是一九三七年七月,寫了一篇《藏磚小記》,寄給天津《大公報》,供文學周刊之用。當時,盧溝橋事變已經發生,而未料戰火一發不可復收,很快天津陷落,那篇原稿也就「不可復問」了。
周作人熱衷收藏古磚,《藏磚小記》就是對所藏古磚的一次考訂,很是下了一番工夫。特別是文章還介紹了幾塊北燕、北魏時的珍惜磚石,周頗為得意。該文未存底稿,佚失戰火後,周作人感嘆「補寫亡失的文章這事比草創要難得多,需要更大的努力」,終究未再補作。以至於多年來仍念念不忘。
另一位後來的天津文壇領袖「耕堂」孫犁,在當時還是初出茅廬的文學青年,也是《大公報》的「鐵粉」。他投稿頻繁,除了詩歌、散文,也有影評、述評、文藝簡訊等,廣為撒網,熱情很高。有些成為報上的鉛印字,也有不少沒有了下文。
倘真有文曲星、文昌帝君那樣的司命神,能在冥冥中保管一份「未見報稿」,當是一樁非常有意思的事。
但確有些幸運者能重見天日。一九三四年三月,《大公報》刊登了梁思成《讀樂嘉藻〈中國建築史〉辟謬》。樂嘉藻讀後,寫了一份詳盡的「答辯」,投書《大公報》,卻石沉大海。好在樂家一直保留底稿。終在二○一八年,《讀〈梁思成《中國建築史》辟謬〉之答辯》整理出版,成就一次難得的打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