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的苦,羊肉來補。在最天寒地凍的時候,一鍋暖暖的羊蠍子,能忘記所有的愁。
一直都覺得,羊蠍子是最「老北京」的代表,就像書中提刀行走江湖的好漢,外表粗糙內心細膩,鬍茬勾勒出前半生的迷,結果他往往是把杯中酒一口乾掉,盡在不言中。哪怕時至今日,在北京吃羊蠍子,都是最家常的館子最接地氣的樣子,沒有包間雅座,呼呼的寒風中,甚至能聽到隔壁桌的驚天八卦,再配上汩汩熱氣,好生動的人間煙火。
羊蠍子,就是餐桌上最詳實的解剖學。一隻羊剔除了肉,等羊排羊腩都各司其職之後剩下的那一條骨架,以背部的脊骨為主,上連脖頭,下至羊尾,着實沒什麼肉,卻能吃到溝壑裏別有洞天的深意,原本是平民的快樂,誰想到物質富足、幾個輪迴之後,人們又一次思念起了「嗦」的快樂。
一鍋羊蠍子,用老湯盛上來,微微帶着些辣。吃這道菜,沒有一秒是優雅的,這才有人說,要把羊蠍子留給跟最愛的人吃,兩個人都見識過彼此最「齜牙咧嘴」的樣子,往後的人生,就可以坦誠地相濡以沫了。說來確實,飛機翅、羊拐骨,哪一塊不用手掰?要想吃到肉,就得親身去「肉搏」,不搏你就什麼都吃不到了,無路可走的路,就要走得瀟灑一點。狠狠掰開,細細挑肉,最後順着縫吸溜出骨髓,羊肉燉得酥爛,骨髓香得結結實實,用舌頭一抿,統統化在了嘴裏。吃着吃着,經常是沒吃幾塊,桌子旁邊就已經壘起了小山高,這時候涮菜就出場了,豆皮、寬粉、大白菜,還有北方人一直不離不棄的凍豆腐,在集齊了精華的湯汁裏走過路過,沸騰之後,都是熱熱鬧鬧卻又感人的味道。
所以,也請你記住,那些在大雪裏跟你一起掰過羊蠍子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