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risty四十歲生日時，產下寶貝女兒，實現了兒女雙全的人生理想。產假期滿，返工前她給我打電話，請教下一步職業規劃的問題。一向不善言談的我，有些不知所雲：「這……開心，開心就好吧。」

　　職業規劃這件事，越是熟人，越不好說太多。原因很簡單：因為彼此熟悉，了解透徹，特別是對於能力上的優劣勢與性格上的優缺點，都一目了然。如果說得太中肯，就難免「良言不美」；如果一味地順着對方的心思講，又有不負責任之嫌。

　　就拿Christy來說，我和她同一年進這間公司，她的兩文三語是整個部門裏面水準最高的，性情開朗外向。我和她日久天長成了要好的朋友。於是，我也就明白，由於家庭成長環境十分優渥，她平日處世難免帶點大小姐脾氣，又常大大咧咧，敢想敢說，會讓人覺得「不夠順從」。這個特點放在外資公司，可能還是優點和個性，但在中資企業，就比較微妙。她的主管亦是個頗有機心的中年婦女，女人之間就更加微妙。於是，Christy負責的業務越來越少，這讓好勝心極強的她難免失落。

　　前兩年，我經常勸慰她：人要知足常樂，畢竟你的工作雖然未能完全如意，但至少性價比還是很高的，你結婚生子，又在香港買樓置業，又有多少人能及你呢？她笑我給她灌輸不思進取的毒雞湯。如今，我勸她「開心就好」其實和「知足常樂」差不太多：把一對兒女照顧好，工作上勤力負責、無愧己心，衣食無憂，就是人生贏家，又何必去刻意爭取所謂的「步步高升」呢？

　　昨天，Christy發來一張照片，一張泛黃的小紙條上寫道：「你是最棒的！」她說：「這是五年前我工作上受了委屈，你悄悄放我桌上的。」時間真快，看來變化的，不是Christy，而是我，越來越油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