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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須愁日暮\蓬山

時間:2018-09-22 03:16:57來源:大公報

  落霞與夕陽,是詩詞書畫中永不過時的題材。「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都壯麗如畫。在上世紀那個粵語歌能敲動心靈的黃金時代,許冠傑《浪子心聲》結尾那句「君可見漫天落霞,名利息間似霧化」,就像一張定格了那個年代香港街頭底色的明信片。

  在有關黃昏的詩句中,有兩句在一千多年來不時被拿來比較。南宋葉寘《愛日齋叢鈔》有一則雲:「李商隱詩:『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足以戒盛滿,而意似迫促。程子雲:『未須愁日暮,天際是輕陰。』悠然無盡之味,詩家未能及。」在崇奉理學的宋代士大夫看來,程詩更有一種恬淡達觀的氣度,相比而言李詩略顯低沉。

  李商隱傍晚踏足古原,天高地遼,餘暉映照,氣象萬千。如清代何義門所評:「遲暮之感,沉淪之痛,觸緒紛來,悲涼無限。」而程顥之詩沒有那麼沉重。若要刻畫兩人當時的臉色,則李商隱是憂鬱凝重,而程顥則淡然平和──不要愁日落天晚,那不過是輕雲遮住了陽光。

  後人因之立場、處境、視野不同,對兩句詩各有理解。清代吳仰賢認為:「李義山詩『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宋程伯子詩『未須愁日暮,天際是輕陰』,寥寥十字,兩朝興廢之跡寓焉。」這是從史家角度而言。李商隱之詩固然有家國之思,但將兩句詩與唐宋興衰勾聯,未免有點像把「關關雎鳩」解釋為「后妃之德」的套路。紀曉嵐就比較中庸,他認為:「百感茫茫,一時交集,謂之悲身世可,謂之憂時事亦可。」

  豐子愷畫過一幅《未須愁日暮,天際是輕陰》。畫中,一家三口走在鄉間小路上,路旁麥田金黃,不遠處白牆灰瓦的房舍清晰可見,天邊飄着一朵淺灰色的雲,充滿着濃濃的生活意趣。多一點「未須愁日暮」的淡然,少一點「只是近黃昏」的沉鬱,或許正是豐子愷要傳遞給讀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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