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興歸滬,頗有倦意,無奈有客,只得強撐精神。
熟識的朋友帶着一個陌生的老總在我這談他們的大事。他倆你問我答,妙趣天成,我只好乾笑着,大熱的日子裏,讓人生出許多惱怒。陶潛說:「古人惜寸陰,念此使人懼。」可我呢?卻在這浪費睡覺的美好時光來聽這些鯤鵬之志的風沙聲,違我心願。
老總看了我一眼說:「先生可知,如今的年輕人自視甚高,可經驗缺乏,一點都不像我們年輕時。」朋友點頭,我則笑回:「我只知道如今年輕人很可愛很聰明。」老總不置可否地說:「他們求職,我是要親自面試出題的,他們根本就回答不出,還強詞奪理。」我有點厭惡起來,說道:「也許你的問題本身就胡說八道呢。陳禹謨的《廣滑稽》中有個故事,不知老總可否願意聽?」老總悻悻答道「先生說來聽聽。」
我笑着說:「隋朝大臣楊素有個幕僚,擅長辯難。一日,楊素出題:『你若墜入深寬各一丈的坑中且無梯子,該如何出?』幕僚問:『是白日還是黑夜?』楊素問:『這有何關係?』幕僚說:『如不是黑夜,我兩眼不瞎,怎會落入坑中?』又一日,時值臘月,楊素忽問:『家人被蛇咬傷,如何醫治?』幕僚即告:『可取五月五日積雪塗於傷口,不日即愈。』楊素問:『五月何來積雪?』幕僚反詰:『若是五月無雪,臘月何處有蛇?』楊素大為嘆服。其實像這種無法解答的難題,本身就不能成立,你說誰會傻到浪費精力去回答這些呢?」
這位老總不愧是生意人,他一轉話題說:「我近來頭眩身重、身體困乏,請教先生有什麼好的辦法解決嗎?」
我笑着說:「我哪有什麼辦法,不過清代名醫張景燾說過養生家平日需調和氣血,保惜精神。酒色嗜欲,一無沉溺喜怒悲恐,一無過傷,則不至於感受時邪,即染亦輕,毋須服藥,數日自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