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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象尼德蘭/當醫院「化身」藝術殿堂\王 加

時間:2025-07-08 05:01:57來源:大公报

  圖:比利時布魯日的聖約翰醫院內博物館一景。\作者供圖

  七月三日,我所支持的利物浦隊二十八歲葡萄牙前鋒迪亞高祖達和弟弟安德烈因車禍撒手人寰,留下了十多天前剛喜結連理的青梅竹馬、三個不滿五歲的孩子和痛失兩個兒子的父母。面對如此晴天霹靂般的人間悲劇,無論是他的家屬、隊友以及全世界成千上萬的利物浦球迷,在悲痛欲絕之餘如今最需要的無疑是心靈的慰藉。此刻,不由得想起了去年此時我在比利時布魯日城參觀的聖約翰醫院(Sint-Janshospitaal),那棟充滿人文關懷、如今已「化身」為藝術殿堂的全歐最古老醫院之一。

  在兩年內,我先後參觀了兩座全歐範圍內最古老的醫院博物館。二○二三年在錫耶納參觀了大教堂斜對面的聖母瑪麗亞階梯醫院(Santa Maria della Scala Museum),二○二四年幾乎同期在布魯日邁進了聖約翰醫院。巧合的是,這兩棟歷史悠久的建築不僅分別建在城中心主教堂相鄰的位置,現均轉型為博物館。不過區別在於,聖母瑪麗亞階梯醫院不僅曾是醫院,還做過窮人的收容所和孤兒院。而其博物館內的重中之重是由十五世紀兩位錫耶納畫家洛倫佐.維切塔(Lorenzo Vecchietta)和多米尼克.迪.巴托羅(Domenico di Bartolo)為主所繪的「鋪天蓋地」濕壁畫。反觀聖約翰醫院,已蛻變成歷史古建妥善保存和藝術展覽相結合的絕佳範本。

  距離布魯日聖母教堂(Onze Lieve Vrouwekerk)一街之隔的聖約翰醫院是一座由紅磚砌起來的中世紀建築群,距今已有八百多年的歷史。其創立的初衷旨在照顧途經布魯日的貧困朝聖者,若需要治療或留宿,莫分身份高低貴賤都可來此暫住,最多可容納近五百人。隨着功能日漸豐富,醫院建築群也在數個世紀內不斷擴建,增加且包括了修道院和藥房。站在醫院外,很多牆磚因時代久遠已經泛黑,哥德式的屋頂與布魯日老城內的鐘樓風格遙相呼應。通過尖塔、飛拱和玫瑰窗等裝飾元素,整個建築群展現出了典型的中世紀建築美學。邁進室內抬眼觀看,由橡木樑製成的屋頂結構是歐洲現存最古老且最具紀念意義的建築特色之一。上述這些遍布歲月痕跡的細節,都是我緣何初次到訪布魯日便深深愛上這座城市的原因,一如我首次踏上佛羅倫斯那一刻。因為,我無比享受那種走進且活在鮮活歷史中的沉浸感。

  始建於十一世紀的聖約翰醫院,在歷經多年的修復後於二○二四年二月重新對公眾開放。行前對此毫不知情的我不由得感嘆緣分的奇妙。其恢宏壯觀的大廳現已被改造成一座將歷史文物、當代藝術與經典名作相結合的綜合博物館。從館內懸掛的十八世紀布魯日畫家揚.比爾布洛克(Jan Beerblock)於一七七八年繪製的醫院內景紀實畫作《聖約翰醫院的病房》中,身臨其境的我能夠明顯意識到建築的內部區域沿用當年作為醫院的劃分格局。畫中所出現的長排獨立隔間病房仍部分保留着,右下角可承載病人的木質轎子也在館內有實物呈現。而圖像中為人們護理的修女、幫病人祈禱的神父,以及穿梭在醫院中的各色人等反映出這座最初以朝聖者醫院功能創立的公共機構那眾生平等的價值觀。

  除了陳列原本在此使用的醫療設施,館內的藏品展示風格將古代大師經典與現代展陳理念相結合,並穿插一些當代藝術作品,讓這棟古老的建築重新散發出療癒的能量與活力。館藏最重要的展品毫無疑問是弗拉芒原始派(Flemish Primitives)巨匠漢斯.梅姆林(Hans Memling)的真跡。儘管這些畫作現歸屬於布魯日博物館群(Musea Brugge),但鑒於七幅梅姆林傑作中有四幅是他專門為聖約翰醫院創作的,因此特別在醫院中開設了一個獨立的、和建築外觀完全一致的縮小版全玻璃尖頂展廳(梅姆林博物館),獻給這位在布魯日長眠的十五世紀繪畫巨匠。他於一四七九年受醫院委託創作的《聖約翰祭壇畫》居中而至,莊嚴且神聖。兩位同名的聖人約翰──施洗者聖約翰和傳福音者聖約翰(醫院創立時敬獻的聖人)在主畫屏分列聖母兩側,庇佑着醫院中那些需要得到幫助的人。

  要知道,聖約翰醫院的醫護功能直到一九七七年方才終止。想起本月下旬即將重返布魯日,再次邁進聖約翰醫院時,或許會對在那曾歷經八百餘年的蒼生療癒及慰藉有更深刻的感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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