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Pepper X是健力士世界紀錄最新認證的世界最辣的辣椒。\資料圖片
如果你認為英國是美食沙漠,人們對味蕾無欲無求,那便大錯特錯了,至少在嘗試辣椒上,還是超出大家想像。
眾所周知,英國的菜譜單調,常見的「國菜」炸魚薯條、傳統的周日烤肉、各類肉餡餅等都口味平淡,醬汁也中規中矩,與辛辣扯不上半點關係。但這絲毫不影響人們對辣椒的熱愛,在過去數十年間,從英格蘭到蘇格蘭,不同規模的辣椒店、辣椒醬廠和辣椒農場如雨後春筍般湧現,許多餐廳和家庭的餐桌上出現辣椒身影,老饕們對這種熱辣辣的感覺樂此不疲。由於辣椒銷情良好,一些農場每年的利潤超過二十五萬英鎊,並且大量出口到墨西哥和巴基斯坦等吃辣椒聞名的國家,以英國最大的辣椒農場Genovese's為例,每年生產一千五百萬個辣椒。
以辣椒為主題的節日也應運而生,全英各地有數十個辣椒節,較知名的包括布里斯托附近舉辦的厄普頓切尼辣椒節,每年吸引成千上萬的人前來慶祝,除了現場享用各種辣椒美食,人們還瀏覽攤位,購買各式辣醬、辣椒油和其他辣椒產品。最高潮當屬九月份的倫敦熱火節,最大看點是吃辣椒比賽,參賽者在台上一字排開,要麼大口咀嚼紅色或綠色的生辣椒,要麼從罐子裏舀出辣醬,就好像吃乳酪一樣大口吞嚥,讓觀眾看得額頭冒汗。
可能是普遍辣度已不能滿足味蕾,一些辣椒迷們開始挑戰極致,由此催生了一項耐力運動:競技吃辣椒。在標準比賽中,參賽者每輪都要吃掉一整個辣椒,並按照斯科維爾等級(SHU)逐步提高,直到只剩下一個人還在咀嚼。斯科維爾是二十世紀初美國藥劑師,他將乾燥的辣椒樣品浸泡在酒精中,然後在連續稀釋的糖水中品嘗,直到舌頭上不再檢測到其辛辣味,以此方法來測試辣椒素水準,等級越高意味着辣度越高。常用於泰式烹飪的鳥眼辣椒高達十萬個SHU,而健力士世界紀錄最新認證的世界最辣的辣椒是Pepper X,平均達到二百六十三萬個SHU。英國最辣的辣椒科是「科莫多巨蜥」辣椒,看起來像又小又長的蘇格蘭帽子,擁有一百四十萬SHU,「不戴手套請勿觸摸」的標籤說明了其驚人辣度。目前,有英國「辣椒女王」之稱的沙希娜.瓦西姆在競技吃辣椒比賽上排名全球第四,她能一口氣吃掉.百零五個超級辣椒。
如果你從來沒有吃過超級辣椒,很難想像那是什麼味道。用丹麥辣椒愛好者、曾吃完整個Pepper X辣椒的克勞斯.皮爾加德的話說,「你大概有二十秒的時間可以真正品嘗到味道,然後就像火車來了一樣,這是一種持續加劇的痛苦。最後就像你要離開地球十五到二十分鐘一樣」。英國藥物學者克萊爾.希爾在《衛報》專欄中,形象地描述了吃超級辣椒的感受:起初,一切似乎都很正常。然後你意識到有人在你的頭骨內點燃了求救信號彈。你的臉從嘴部向上開始變得麻木。當這種感覺到達你的眼球時,你開始哭泣。當這種感覺到達你的頭頂時,你的耳朵就會嗡嗡作響。你的頭骨感覺好像被虎鉗壓碎了。當你的胃試圖嘔吐時會抽搐。這還不是最糟的。那是在半夜,當你醒來時發現你的胃酸已經跳進你的胸腔,在你的心臟上嘶嘶作響,而你的結腸像拳擊手的跳繩一樣猛烈地抽動。她最後的結論是:這些辣椒不是食品,而是「化學武器」。
據培育出世界最辣的辣椒之一、卡羅萊納死神辣椒的美國企業家柯里總結,喜歡嘗試超級辣的辣椒通常有三類人:尋求刺激的人、渴望找到新潮流的潮人和正在康復的癮君子,而他們的共同點都是要挑戰味蕾。就像《死前要嘗試的一百零一種辣椒》一書的作者大衛.弗洛伊德所說,「我以前賣辣椒醬,年輕人都會來,無論你說什麼最辣,他們都會嘗試。」墨西哥連鎖店Wahaca的創始人、《辣椒筆記:暖心食譜(不燒舌頭)》一書的作者托馬西娜.邁爾斯也認為,辣椒實際上對酗酒者、任何試圖戒酒或戒毒的人來說非常有用,因為可以從大腦分泌的內啡肽中獲得天然興奮感。當然辣椒也對健康有益,它們可以讓你的整個消化系統變得活躍,並含有維生素和礦物質,這些維生素和礦物質被認為具有抗癌作用。
放眼歷史長河,辣椒素的演化目的是阻止哺乳動物吃辣椒,因為它們的臼齒往往會將辣椒的種子磨碎,從而妨礙種子順利穿過整個消化道並完成傳播任務。但對於人類來說,辣椒的辣度顯然不起作用,原因何在?按研究人員的解釋,一是實用性,辛辣食物有抗菌的特點,不容易腐爛,比如越是天氣炎熱的國家,食譜中所用的辛辣調料種類越多。二是感觀性,辣椒大大豐富了人們的味覺,自從歐洲探險者把辣椒帶回歐洲之後,人們很快接受了它的刺激味道,這種新奇的體驗令辣椒迅速傳播開來,比如十六世紀末英國草藥商約翰.蓋拉德在他的《英國草藥》中記載,辣椒「暖胃,非常有助肉食品消化」。如同英國食品專家奧康納所言,在那之前歐洲的食物可能很平淡單一,辣椒就像糖一樣提高了食品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