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酒佬日記》（Sideways）劇照。

　　看《酒佬日記》（Sideways）這部美國老電影，是出於電影產生的效應，據說當年上映後，加州黑皮諾葡萄酒產量激增百分之一百七十，是的，一部引人對葡萄酒好奇、熱情湧動的電影。

　　劇情並不複雜：傑克即將成婚，手頭不寬裕的麥斯決意帶上鐵哥們傑克，驅車前往加州知名的葡萄酒產區聖巴巴拉，預備一系列行程以慶祝最後的單身時光，享受美食佳釀，打高爾夫。目的地的選擇也不是偶然，麥斯對品酒格外在行，傑克則是門外漢，甚至品酒時嘴巴還嚼着口香糖，教人哭笑不得。迎娶富家女對過氣演員來說是上佳選擇，傑克深知這點，他只害怕選錯了人，害怕從此只得遷就、討好那家人，失去自由。因此傑克將這趟行程視作最後的放縱之旅，隱瞞自己即將成婚，與史黛芬妮邂逅、迸發激情烈火。正當你以為傑克真的墜入愛河時，他的謊言被戳破了，史黛芬妮離開了他，結果在返程前他竟又與餐廳服務生凱咪調情，事實上一直以來他只是貪戀魚水之歡罷了。這條故事線為全片增強了情感色彩和喜劇效應，可真正用心、用情的其實是麥斯。

　　麥斯接受不了前妻再婚，可這次他好像真的遇對了人：瑪雅是服務生，她同樣熱愛葡萄酒，追逐夢想，利用閒餘時間攻讀園藝碩士；她耐心讀完麥斯那部長篇小說，大加讚賞，縱使無法出版仍鼓勵他堅持寫作。雖然此前他們四人不歡而散，好在事後瑪雅盡釋前嫌，麥斯也鼓起勇氣，重新追求愛情。電影裏有不少品飲好酒的畫面，他們對各個品種、酒莊如數家珍，但這還不足以引起觀眾對葡萄酒的興趣，真正深入人心、把人和葡萄酒聯繫在一起的，還是麥斯與瑪雅第一次在史黛芬妮家中約會時的對話。

　　麥斯向瑪雅解答何以鍾愛黑皮諾，因為這種葡萄很難栽種，不易生存，皮薄，捉摸不定，早熟；只有最有耐心，最有愛心的栽種者才能照料好它，最了解其潛力的人才能讓它發揮到極致。再加上味道，「光鮮、興奮和微妙，像是這個星球上最原始的味道」──酒如其人，麥斯也是一個邊緣人物，黑皮諾簡直就是他的鏡像自我，不隨波逐流，不入世俗陳套，敏感軟弱，卻又渴望被了解、被關心。瑪雅不正是那個最有耐心和愛心、最理解他的潛力的人嗎？她相信每一瓶葡萄酒都有自己的生命，她總是會想一想，葡萄栽種那一年的風土、環境、時事，以及那些照顧、採收葡萄的人。而且葡萄酒不同時間打開的味道都不同，「它不斷地在演化，越來越有深度，直到它到達它的最高峰。」她懂得走進人的內在世界，對周遭環境也充滿好奇。一瓶好酒未必不如一個人那麼複雜。在二人談話間，葡萄酒的魅力正是人對酒的移情，也是人與人之間的真心相交。

　　二○二○年另一部美國電影《醇美人生》（Uncorked）也以葡萄酒為題材，主人公以利亞身負重責，父親正打算教會他如何繼承家族營運的烤肉餐廳，可他一心想找出屬於自己的路，成為侍酒師就是他夢寐以求的目標。考取侍酒師是艱難的，不僅因為有重重關卡，而且以利亞的家庭條件並不富裕，拿不出餘錢供他接受專業訓練，平常更沒有機會時時享用美酒，盲飲自然成了他最薄弱的環節。雖然親朋好友一起資助他往巴黎訪學，但後來學業不得不中斷，又碰上一直支持他的母親因癌症離世，考試失利，層層挫折叫人心灰意冷。好在以利亞在父親支持下重新振作精神，回到學校重新開始，最終電影在他堅毅的眼神下結束。

　　以利亞對葡萄酒有十足的熱情，當他在酒舖邂逅未來女友時，巧妙地化用嘻哈音樂講出了葡萄酒的故事：Jay-Z代表歷史悠久的夏多內，出人意表的灰皮諾成了Kanye West，麗絲玲的甜美更像是Drake……他嘗試以彼此共享的語言來翻譯佳釀。不過這部電影的重點則是酒對於人的感召，是以利亞通過追逐葡萄酒的事業逐漸探索自己，找到熱情，發現才能。其實中國一直以來也推出不少本土葡萄酒，許多新興品牌在世界大賽中摘得獎項，或許市場除了好產品，也在期待一部好電影。